偶人(1 / 2)

第三卷</p>

偶人第五章偶人</p>

1</p>

我先去找大家。靈能力者團體,現在正在體育館的周圍進行搜查。我看見綾子,向她跑過去,正好看見約翰從體育館的地板下麵露出頭來。</p>

“約翰!什麼呀全是泥巴!”</p>

“哈……”</p>

約翰四腳著地,從狹窄的通氣孔中爬出來,帶著沒轍了的表情直起身。</p>

“不行。這裡也沒有。”</p>

綾子和真砂子唉聲歎氣。</p>

接著約翰,和尚也爬出來。</p>

“真的有嗎?偶人什麼的。”</p>

看著滿懷疑問的綾子,我說起了在魔之椅處還有田徑部的活動室裡發現偶人的事。大家都沉思起來。</p>

“果然,是厭魅嗎……。沒辦法啊。”</p>

和尚呻吟了一聲,環顧著我們。</p>

“地板下麵就找到這了。不在地板下,就在校園裡的哪一處吧。我們隻好分開來,挨地兒找了。”</p>

綾子叫苦道,</p>

“什麼呀,為什麼非得要做這麼遜的事!?衣服也臟了。指甲都斷掉了。”</p>

“我們彼此彼此。”</p>

“哎呀,我可不想被混為一談。你以為這件衣服多少錢?這可是Inge的哎。學校會出乾洗費的吧。”</p>

“哎呀,不過是棉的吧。”</p>

真砂子滿懷挖苦的說。</p>

“我的,可是絹的哦。”</p>

真砂子看著她的和服。</p>

“乾這事,是穿著那種衣服的人不好啊。不方便活動,又要費心。”</p>

被穿著考究身材的衣服和高跟鞋的綾子這麼說,也難怪真砂子要生氣。</p>

兩個女人開始就各自的穿著吵了起來。因此我決定給她們說一件帶衝擊性的事實。</p>

“對了,那魯說他不是陰陽師哦。”</p>

突然沒聲音了。</p>

看,騷亂平靜下來了吧。</p>

“那魯……說他不是?”</p>

“嗯。他說林才是陰陽師。”</p>

“騙人。”</p>

“他本人說了嘛。”</p>

和尚向我彎下腰。</p>

“那麼,嗯?那魯他幫了什麼忙?”</p>

“不知道。不過,他不一直都幫上了忙嗎?”</p>

“那——是啊。那是這麼回事?他做腦力勞動,而我們是體力勞動……”</p>

“不是嗎?”這好像是哪裡的喜劇演員在講相聲一樣呢。</p>

“為什麼我——這個會除靈的人,卻要受一個不會除靈的人使喚,嗯?”</p>

不是因為那魯頭腦比較好的關係嗎?</p>

“哎呀,我也是啊!”</p>

哎,綾子是所謂自作多情的那種吧。</p>

“好了好了”</p>

和往常一樣,收拾殘局的是約翰。</p>

“涉穀他是超心理學者啊。因為有了一位真正的研究人員,我們才能取得相互平衡不是嗎?”</p>

和尚和綾子都是不滿的樣子。</p>

我砰砰地拍了拍約翰的背。</p>

“說得沒錯。好了,約翰,我們去找偶人吧。”</p>

我這麼說著,綾子說道,</p>

“對了,還有一個派不上用場的人在呢。”</p>

“哎呀,是說我嗎?我可不是派不上用場哦。”</p>

“說得夠乾脆嘛。”</p>

“嗬嗬嗬。我可是有著第六感的女人哦。”</p>

就連那魯都稱讚過了。說我這回幫上了忙。</p>

“好了,約翰,走吧——”</p>

我押著呆立著的約翰的背,離開了那裡。</p>

2</p>

半路我和約翰分開,一個人在校內搜索。</p>

學校的某一處,應當有用於厭魅的偶人。我仔細地查看校園。盆栽的陰影裡,花壇裡都查看了。應該一眼就能看見,至少那魯的偶人理應是最近才埋下去的。</p>

我沿著西側的柵欄,走到操場對麵的一塊空地邊。這裡以前似乎是學生會館,不過如今已被拆除,成了不過一塊空地。高高的雜草枯萎了。其間群生的是一枝黃花(花名)。空地上放置著混凝土瓦礫,鋼筋破爛不堪,兀自突起。</p>

在這裡我稍事休息。靠著柵欄,我看著這片經過風吹雨打的風景。風吹著,雜草叢發出嘩啦一片乾響的聲音。</p>

這裡也是學校的一部分呢。要搜索這片空地嗎?那可夠嗆啊。</p>

總算還有柵欄圍著不讓人進呢。那我還是先搜一遍校園再看比較好嗎?</p>

太陽西射。日頭落得早了些呢。這樣想著我眺望了一眼空地。</p>

“……?”</p>

忽然,我扭過頭去。哪裡傳來小孩的哭泣聲。我沿著柵欄走著。在一枝黃花群的花陰處,可以看見一個紅色雙肩書包就那樣放著。我向前探身,喊道,</p>

“有人在嗎!?”</p>

哭泣聲漸漸變強。</p>

“怎麼了,啊!?”</p>

沒有人回答。我環顧周圍。柵欄上沒有破洞。嗬。我攀上比自己的個子還高的鐵絲網。迅猛地跳下,跑向書包那個地方。</p>

“有人在嗎!?在哪兒!?”</p>

我在大聲呼喊時,聽到附近有微弱的聲音響起。我站立起來,看向周圍。就在附近,可以看見像是建築物殘骸似的混凝土地板鋪展開來。</p>

我感覺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我試著向那邊跑去。</p>

混凝土地板表麵有一個很大的裂縫。寬五厘米的裂縫延伸有三米長。</p>

正是在我又一次環顧四周的時候。</p>

“……救命……”</p>

微弱的聲音。我把耳朵貼在裂縫上。</p>

“有人在嗎!?是誰!?”</p>

“…………”</p>

細微的聲音在說著什麼。聽不清楚。不過裡麵確實有人。莫非這下麵有地下室嗎?</p>

這是怎麼回事呢?我看了看周圍。應當有通往地下室的台階才對。</p>

我撥開好似貼在混凝土上一般叢生的雜草。在哪裡,台階……。信步走著,腳下碰到堅硬的東西。一看,是升降口。</p>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升降口?看似很重的鐵蓋有一半錯開了位置。</p>

“……有人、在嗎!?”</p>

我向著升降口喊道。裡麵傳出低低的回答聲。</p>

是這兒!</p>

有人從這掉下去了。大概是那個雙肩書包的主人。一個小學女孩。</p>

“沒事吧!?”</p>

我邊喊著,邊挪開很重的蓋子。下麵有光。</p>

洞裡麵空間不大。比四疊半(大概八九平方米)略大一圈。不過,很深。由於光線的緣故看不見洞底。從升降口處有個鐵梯子通往下麵,空間的一角蹲著一個小小的黑影。很暗,看不清。不過,是個小孩。</p>

“沒事吧!?”</p>

我又喊了一聲,那個孩子抬起頭來,小聲地叫著,救命。是傷著了嗎?似乎動不了的樣子。抬頭的樣子也有氣無力。</p>

“為什麼,會掉到那種地方……。稍等會,我這就去叫人來!”</p>

“救命,救命,救命!”</p>

我剛走開的腳踏空了。因為有梯子,所以下去的話很簡單。不過背著那個孩子,我無法爬上來。</p>

“等一等!我馬上去救你!”</p>

聽到我的叫喊,女孩子帶著哽咽的哭泣聲更大了。</p>

怎麼辦?我也下去嗎?洞穴裡漆黑的,在那種地方,我一個人沒辦法對付一個受傷的人啊。先下去給她鼓鼓氣,等她平靜下來再上來吧。這麼想著,我坐到洞的邊緣上,腳踩上梯子,正是這個時候。</p>

“麻衣!?”</p>

從遠處傳來響亮的聲音。</p>

我看向四周,隔著柵欄,那是那魯。</p>

“彆偷懶。你在做什麼?”</p>

“有個小孩從這裡掉下去了!”</p>

“……小孩?”</p>

“是的!那個……”</p>

我想指向書包,不過卻愣住了。</p>

……沒有。</p>

沒可能。剛才確實還在那。那片草叢處,有個紅色的雙肩書包……。</p>

一瞬間。我踩著鐵梯子的腳踏空了。</p>

“啊啊啊!!”</p>

立刻,我的雙手掙紮著。兩條胳膊使勁支開,攀在升降口的邊緣處,努力不掉下去。</p>

等等呀,開什麼玩笑!掉到洞底呀,掉到井裡什麼的,人一生隻要有過一回就足夠了的說!</p>

“麻衣!”</p>

不知什麼時候,那魯跨過了柵欄,朝我趕來。我立刻把手伸長求助。</p>

“……那……!!”</p>

――我犯了一個、大錯誤!</p>

因為在我伸出一隻手的瞬間,支撐身體的力量就剩下一半了。</p>

猛地身體一歪,背撞上了洞穴的邊緣。我疼得喘不過氣來,這時手腕上使不出力氣了。</p>

支撐體重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p>

“……啊啊啊!!”</p>

我拚命地抓住升降口的邊緣。手掌扒著混凝土粗糙不平的表麵。手邊咕隆地滾下小石塊,我不由地閉上眼,轉過頭。</p>

感覺悠地失去了平衡。抓著邊緣的手沒有了可以依靠的東西。</p>

……騙人。</p>

掉下去了</p>

隻有自己的周圍是在做慢動作。血湧上頭的一瞬間,我撞上了壁麵,咚地一聲悶響。</p>

……怎麼了?</p>

手腕很痛。肩膀骨頭咯咯響。</p>

我沒有掉下去。在空中。有股力量拉住我的手腕。搭在我手腕上的手是。</p>

“……那魯!”</p>

“……你這個……笨蛋……!”</p>

是那魯。他幾乎全身探進洞口,兩隻手抓住我的手腕。</p>

哧地一聲,外套的袖子滑落了些。身體在往下落。那魯摳住我手腕的手的觸感更強烈了。</p>

“冷靜下來,找落腳點。”</p>

那魯的聲音尖利。</p>

似乎很重。我奇怪地平靜下來想到。很重的吧。畢竟我有四十斤,嗯,多一點。雖然那魯要扛幾乎這麼重的器材,不過扛著與被吊著大不一樣啊。</p>

就在我冷靜地這麼想著的時候,忽地又撞了一下。瞬間嚇得臉色發白,渾身毛骨悚然。</p>

“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p>

“冷靜……找落腳點!”</p>

落腳點?落腳點?</p>

我用腳探了探周圍。腳尖找到了混凝土鋪就的粗糙不平的壁麵。</p>

那魯拉住的那邊肩膀就像要脫落一樣。翻過手腕子,我抓住那魯的手腕,拚命地伸長了腳。一氣兒移動了身體,腳尖觸碰到堅硬的東西。確認一下。那是像鐵棒一樣的東西。</p>

是啊,有梯子的啊。</p>

“有梯子。”</p>

我說道。那魯朝下的臉抬起來。</p>

“能爬上來嗎?”</p>

“……嗯。”</p>

這麼說著,我的腳搭上了梯子。空著的那隻手抓住梯子的邊緣。剛放鬆下來,把身體的重心移上去,就在那一瞬間,梯級掉落了。又一次我的身體被哧地拋向空中,接著手腕處受到一陣衝擊。</p>

那魯,對不起,讓你吊這麼重的我。</p>

有著這悠閒想法的刹那,我開始很華麗的下落了,依舊抓著那魯的手腕。</p>

3</p>

背上受到一陣強烈的衝擊。這痛使我蘇醒過來。正上方整個看上去白色的……那是升降口的洞口嗎?這樣看起來,近得令人驚訝。爽快地跳下來就好了。</p>

刷拉刷拉地弄出了聲響,我站起身。雖然一跳一跳地疼,身體上沒有異狀。與此同時,在我的旁邊,一個身影也立起身。</p>

“……你沒事吧?”</p>

嘻。那魯。</p>

“……嗯。原來你也掉下來了?”</p>

“你如果肯放手,我就不會掉下來了啊。”</p>

……那真是對不起的說。</p>

“那魯你才是,不要緊吧?”</p>

“……考慮一下你自己的體重。”</p>

……不好意思。</p>

那魯按住肩膀,蹲坐著。</p>

“痛嗎?哪裡不舒服?”</p>

“吵死了。”</p>

……真是、對不起。</p>

我看了看周圍。這是個用混凝土築起的狹窄小屋。這裡麵的混凝土塊或彎折的鋼筋是從洞口處落下的嗎?滿地狼藉,如針山一般模樣。我打心底發涼。如果掉在四處林立的那瓦礫上,那。</p>

眼睛開始習慣了黑暗。天花板的一端是升降口,梯子的殘骸從那裡放下。梯子在離洞口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斷裂開了。而我在下麵沒使多大力地一觸碰到這邊又還剩一米左右的梯子時,它鏘地斷開了。到天花板有四米多高。梯子是這個樣子的話,是不可能爬上去的吧。</p>

“喂,那魯,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吧。”</p>

我回頭看一眼仍按住肩膀,蹲坐著的那魯。</p>

“會來的吧……。終究”</p>

他終於抬起了頭。頭發粘著額頭(注:汗的緣故吧)。</p>

“你說……終究!”</p>

“你和誰說過要來這裡嗎?”</p>

“……沒有。”</p>

“我也是。”</p>

……是啊。那麼……</p>

“就是說我們被關在這了?”</p>

“是這麼回事啊”</p>

“喂,”</p>

我仰頭看斷裂的梯子。</p>

“如果我在下麵搭人梯,那魯,你能爬上去,沒問題的吧。”</p>

“再過會的話啊。”</p>

“……手腕、這麼疼嗎?”</p>

“吵死人”</p>

唔……。</p>

雖然這麼說,不過梯子已經腐蝕得完全不能指望了,而即便我的頭上站著那魯,手也夠不到洞口的高度。</p>

也就是,說?我們在沒被某人發現之前,要一直被關在這裡了?</p>

怎麼辦?這是在操場儘頭的寬敞空地裡。即便叫喊,也沒有人能聽到吧。</p>

我試著叫了幾聲。嗬地、聲音反射回來。回聲靜下來之後,頭頂上隻能聽到風刮的微微聲響。</p>

……沒有、水。</p>

……當然,沒有、食物。</p>

鼻子一酸,我的眼眶發熱。</p>

都是我的錯,怎麼辦?</p>

“沒有什麼辦法嗎?”</p>

聽到我的聲音,那魯木然地抬起頭。</p>

“這狀況像可以有什麼辦法的樣子嗎?”</p>

“……不像”</p>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p>

那魯的聲音淡淡的。我急急忙忙說明緣由。</p>

“……終於你也被盯上了嗎?”</p>

……我?</p>

孩子一直蹲在洞中的。而這裡麵早已沒有一個人影。</p>

那不可能是人類。很暗,看不見洞底的情形。為什麼,隻有那個孩子,可以清楚地看見?</p>

我又一次渾身毛骨悚然。</p>

說這個學校鬨鬼,看來這話是沒錯了。那是惡靈。被厭魅召喚出來的惡靈。</p>

眼淚一下子出來了。這不值得哭。但,眼淚止不住。</p>

“哭了事情就會有變化嗎?”</p>

那魯的聲音不帶感情。</p>

“不會有變化。”</p>

“那就不要哭了。”</p>

“冷漠。”</p>

“請說冷靜。”</p>

“冷漠哦!如果就這樣在這裡死掉了該怎麼辦啊?”</p>

這樣下去到了晚上,那個孩子又出現了的話!這一次可真的是抱著殺意而來也說不定。不僅如此,那魯也是被盯上了的。加上那個孩子,那個女人再出來的話,怎麼辦才好啊!</p>

……唉,我這是在拿那魯撒氣呢。雖然心裡知道,可止不住。</p>

那魯膩煩了似地沉默著。</p>

那句話之後瞅都不瞅我這一眼。可惡、這個混蛋……。把我的青春還給我,把時間倒回去,我的青春。我做兼職可不是為了要死在這種地方的!是啊,本來就是那魯你的錯,因為有你在,想待在你身邊,才開始打工……打工又不是為和你殉情……的?等等哎。</p>

這種情形不也可以說是,在黑暗的密室裡和那魯單獨兩個人……</p>

哎呀呀,很幸運也說不定。</p>

那魯忽地笑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