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會做的飯其實也就幾個，因為大多數情況下，媽媽是不會讓她去做飯的。</p>

以前也隻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會教她做一些簡單的吃食。</p>

陽春麵好做，她以前生病的時候媽媽也會給她做。</p>

端著麵回到房間，她看到新媽媽已經坐在了床頭。</p>

“好點了嗎？你先量一下體溫吧，正好讓麵涼一涼，太燙了。”</p>

白天青把體溫計遞過去，對方很安靜的接過，花白的頭發垂落在新媽媽臉頰上，本就常年操持顯得比同齡人要老的臉，因為生病，看起來好像又老了幾歲。</p>

甚至於她身上穿的睡衣都已經有十年以上的年齡了，那其實也不是什麼睡衣，是一個碎花棉布的短袖，邊緣都已經爛了。</p>

白天青忽然就很難過，這段時間一直壓抑的某些情緒，在此刻有些失控。</p>

但她還是強行壓住了，把頭轉向了一旁，擦掉了眼淚。</p>

兩個媽媽的事情，還是在她的內心留下了很深的芥蒂，尤其是現在，當她已經窺見了真相。</p>

她其實都不敢去想，如果，如果這其實就是自己的媽媽，那一切也不過都是遊戲的安排……</p>

遊戲在她和母親兩個人的心裡都種下了種子，她們甚至都無法確認彼此。</p>

等等，確認彼此。</p>

白天青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半蹲下身，和麵前的人對視。</p>

“媽媽，你是不是懷疑我不是你的女兒？”</p>

儘管一再的克製，可聲音還是顫抖且沙啞。</p>

新媽媽眼神顫了顫，和她對視，嘴唇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來。</p>

白天青已經知道答案了。</p>

她有些悲傷的捂住臉。</p>

遊戲可以那麼輕而易舉的改寫一個人的記憶，想要種下彼此懷疑的種子，當然再簡單不過。</p>

她在陳不平跟她說起記憶的事情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的。</p>

每個人的記憶都可以被改寫，改寫後的記憶會賦予這個人新的生活和新的目標，甚至包括新的感情。</p>

那麼，她和母親，又為什麼不能夠呢？又憑什麼是例外呢？</p>

“媽媽……”白天青吸了吸鼻子，仍然不肯抬頭，隻是哽咽的說：“記憶可以作假，情感會被操控，但過去一起經曆的痕跡不會被抹去，對不對？”</p>

就像她無法真的把麵前這個好像陌生的新媽媽真的當成陌生人，仍然固執的用新媽媽來稱呼她。</p>

她不知道在母親的角度裡又看到了什麼經曆了什麼，但她還是在儘職儘責的做一個母親。</p>

一個瘦弱的懷抱擁抱住了她。</p>

她們在黑暗中無聲哭泣，緊緊相擁。</p>

直到白天青感受到抱住的人好像出汗了。</p>

“你是不是退燒了？”白天青聲音沙啞，順手把人抱起來放回床上，就像小時候她生病的時候，媽媽也會把她抱起來那樣。</p>

“飯還沒吃，趕緊吃了，麵要坨了，還好溫度剛好。”白天青把麵端過去，坐在床邊。</p>

白媽媽點頭，很快吃完了飯，欣慰地笑笑。</p>

“你真的長大了。”</p>

白天青一頓，她沒有立刻把飯碗端走，而是忽然認真看著自己的母親。</p>

“你胳膊上的針眼是怎麼回事？”</p>

白媽媽笑容凝固，然後陷入長久的沉默。</p>

白天青就坐在床邊，固執的盯著她，失而複得的情緒才剛剛出現，她很難想象如果再次失去母親會是什麼感受。</p>

她現在也懶得去想兩個媽媽又是怎麼回事，她隻想知道此刻，麵前這個人，身體是出了什麼問題。</p>

白媽媽良久後歎了口氣。</p>

“生了些病，在做治療。”</p>

“什麼治療，需要在靜脈處紮那麼多針眼？”白天青根本不能被糊弄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