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何佳歡。</p>

又或者，她現在就是何佳歡。</p>

她其實不太分得清了，因為很多記憶，融入進了她本身的記憶裡。</p>

她既知道自己現在在沉睡中，又好像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正在經曆何佳歡的人生。</p>

耳邊有很多的竊竊私語。</p>

“這孩子的性格有些軟弱了……”</p>

“但是她是這一批孩子裡麵融合的最好的。”</p>

“那邊那兩個孩子呢，不是說也很好嗎？”</p>

“那兩個……主要有缺陷……”</p>

“唉，她一做噩夢就隻會哭，一點都不知道反抗嗎？這些東西又不會真的殺了她。”</p>

“還是因為太年幼了，這種培養方式未必可行，我覺得還是停下來吧。”</p>

這些聲音有男有女，充斥在整個世界之中。</p>

世界似真似幻，時而又扭曲著，渙散著七彩斑斕的光，像是舊電視的花屏，時不時又組合成新的場景。</p>

一隻隻眼睛出現在黑暗中，它注視著自己，無處不在。</p>

白天青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懼，這份恐懼源於何佳歡的記憶，此時此刻也屬於她。</p>

她明明是站在家裡，明明待在屋子裡，甚至就坐在床邊，可是整個世界，卻有無數的目光和聲音彙聚過來。</p>

好窒息。</p>

她站起身衝出家門，可是外麵的聲音更多了，眼睛也更多了。</p>

介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世界，周圍的建築，腳下的土地，路邊的小草，過往的行人，所有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p>

她隻好抬頭望天，卻看到一隻更大的眼睛，冰冷而漠視的，俯瞰著下方。</p>

雜亂的聲音充斥在耳畔。</p>

“看起來沒什麼特彆的，勝在融合的好。”</p>

“可惜這一批的孩子都不行……”</p>

“沒關係，這一批實驗實在不行那就銷毀重來。”</p>

她很想跑，但或許是因為這些東西對她造成的恐懼使得她身體發軟，頭腦空白，她摔倒了。</p>

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p>

她回頭，看到了奶奶。</p>

“彆亂跑，傷到了怎麼辦？”奶奶幫她將身上的灰彈掉，又認真查看了一下，確定她沒有受傷，於是牽起了她的手。</p>

溫暖而乾燥的手，傳達來讓人眷戀的溫度。</p>

她看著奶奶，可是奶奶身上也有很多眼睛。</p>

她看見奶奶沒有張嘴，可是卻又有很多聲音從她身上傳來。</p>

“這個孩子才是完美的，我不覺得軟弱不是好事。”</p>

“我申請終止她的勇氣試驗，讓她暫時以正常孩子成長。”</p>

“保持觀察。”</p>

“保持施壓。”</p>

“可以，是時候催眠封印她的記憶了，讓她的恐懼永遠留在心裡。”</p>

她跟著奶奶一路向家中走去，身影在一點點拔高，從年幼的小蘿卜頭，抽條成了窈窕少女。</p>

世界逐漸變成了現實的模樣，不再有那般虛幻的景象。</p>

她在也看不到那些眼睛，聽不到那些聲音。</p>

可她始終都在心底留有一絲畏懼，她不知道那份不安究竟從何而來。</p>

所以她很渴求外界的反饋，她讓自己變得明媚，很多人都喜歡她，她確定，自己並不討人厭。</p>

因此，好像舒服了很多。</p>

但……為什麼心底總還是時不時的有些心悸呢？</p>

為什麼總感覺彆人的目光和聲音，哪裡不一樣？</p>

但這好像也不重要，想不出來就不想了。</p>

今天也有大把的作業要寫誒……唉……</p>

又一次打開作業本，她捏著筆坐在桌前發了好久的呆，莫名的，她在卷子上畫了一顆眼睛。</p>

無儘的恐懼席卷全身。</p>

世界又一次變得詭譎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