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蟬蟬,知錯了就用嘴(1 / 1)

昭華摘下貂絨毯,麵有難色,起身就走。臨走前她眼神飄忽不定,小聲告誡祝思嘉,語氣中不難聽出她動了氣:“昭儀娘娘,看在你我二人心照神交的份上,今日你所言,我昭華對天發誓絕不會泄露半個字,本宮就全當左耳進右耳出。淵之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弟弟,他是什麼為人,本宮比你這個外人更清楚不過。”“玄之本就有意打壓他,他空有滿腹珠璣卻不仕進之機,堂堂親王,隻能紆尊降貴進太學做一名小小的博士,沒有鬱鬱寡歡都算他欣欣向上。”“你可以因為未出閣前,他對你的有意冷待而遷怒懷疑於他,卻斷斷不能懷疑他的為人。去歲那場大雪他發炭救人,差點耗空逸王府的家底,換來的卻是什麼?他這樣慈悲為懷的人,怎麼可能會利用殘害自己的子民?”祝思嘉緩緩吐了口濁氣,看來今日這番,是她白白提醒了。她知道昭華與晏修幾兄弟交情都匪淺,血濃於水的情分,昭華不可能短時間內就接受這一事實。可生在皇家的男人,有幾個是當真乾淨清白的貨色?莫說是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中,弑父篡位、自相殘殺的先例無千無萬,沒有點野心和自保的手段,如何能曆經風雨廝殺還能活下來?祝思嘉有些失望,但也沒怪罪昭華,她抿嘴苦笑,同昭華道彆:“謹遵皇姐教誨,本宮身子不適,就不為皇姐送行了。”昭華回公主府的路上,隱隱感到後悔。方才她對祝思嘉說的那番話是重了些,尤其是那句“你一個外人”。自己先前口口聲聲將她當作家人,未料想今日情急之下說出那般重話。祝思嘉的好脾氣昭華向來了解,就算給她開再冒犯的玩笑,她也會一笑置之,卻從未對自己露出過如此失落的神情。自己這回是真的有些過了,隻考慮到晏行的名聲,卻未設身處地地考慮祝思嘉的安危。有好幾次,隻要她在宮中走錯一步,就有摧身碎首之危。昭華越想越掙紮,又沒有命人即刻掉轉馬車回宮道歉的勇氣,思來想去,她隻好命人把馬車驅向駙馬平日勤務的衙署,好從他那處尋得一些安慰。到平康坊,昭華卻被告知駙馬今日又外出巡城了。“奇怪,今日也不是他當值,為何還要去巡城?”昭華悶悶不樂坐回馬車,“興許是貓妖風波才結束,京中恐有王氏女餘黨,他需多加留意吧。”馬車駛回公主府。……太極宮。晏修正在處理奏折,一名護龍衛秘密求見。“哦?”晏修放下玉管狼毫筆,手指敲擊奏折,“你確定看得清清楚楚?”護龍衛答:“屬下確定那人就是駙馬,長公主今日大早便進宮拜訪娘娘,駙馬隨後出府。他先是去了一趟平康坊,向手下交代了些事;而後又進了親仁坊的一家成衣店,更換衣著;最後甩開所有人,進了十裡街南巷一戶人家中,與一名女子相擁進屋。”晏修若有所思:“把人養在十裡街……不算是個好住處,十裡街人煙湊集,是西京最易走水之地。”看來他要為了皇室聲譽,將那外室女暗中處死。護龍衛心得意會:“屬下這就去辦。”晏修:“慢著,朕說了要讓你動手了?”護龍衛汗顏:“那依陛下的意思要如何處置外室?”晏修重新拾起毛尖已略微發硬乾涸的筆,仔細在硯台裡蘸了一圈:“繼續盯著廣平侯,暫時彆驚動任何人,長公主那邊朕自有打算。”護龍衛領命退下。當夜,晏修久違傳召祝思嘉進太極宮侍寢。晏修這段時間可真稱得上一句流年不利,萬事不順心,偏偏她今日提前來了月事,隻能坐在太極宮的寢殿裡與晏修相視一笑。“朕可算體會到朱大人說的那句話了。”晏修剛沐浴更衣完,渾身都有使不出的勁,偏偏現在隻能抱著祝思嘉望梅止渴。祝思嘉:“什麼話?”晏修:“人一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祝思嘉安慰他:“那陛下就喝熱水。”晏修:“……蟬蟬說話還真是動聽。”祝思嘉的腦袋貼緊他的胸膛,半開玩笑道:“那怎麼辦?臣妾身子不利索,不能為陛下分憂,不如臣妾把姐妹們找來為陛下排憂解難?”哪知這句話卻重重觸了晏修的黴頭,他驟然拉下臉,毫不客氣地朝著她的大腿拍了一巴掌:“下次不許開這種玩笑。”祝思嘉被他拍得半邊腿都在發麻,小嘴一噘,委屈道:“臣妾知錯了。”晏修像是想到什麼,捏住她的下巴,不懷好意打量她的嬌盈檀口:“蟬蟬,知錯了就用嘴。”……直到他儘興才結束這場溫存。祝思嘉兩腮酸得快要合不上,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晏修心知自己這回鬨得過火了,從背後抱著她真誠道歉:“蟬蟬若是不喜歡,我下次不會這般強迫你了。”祝思嘉還是不理他。晏修又道:“這樣,待你身子方便,下次換我替你——”“陛下!”祝思嘉及時打斷他,把頭死死埋進被子裡,“您怎麼能道貌岸然說出這種話?您不要臉臣妾還要臉呢。”晏修笑得惡叉白賴:“全天下誰人要臉,做皇帝的,都是最不可能要臉那個。越不要臉的皇帝,才越是至聖至明,蟬蟬你說是不是?”祝思嘉確實低估了晏修的不要臉程度,沒想到啊沒想到,她祝思嘉上輩子糊塗一世,這輩子也糊塗一時,竟然上了晏修這條賊船。回想起前世史書對他的評價,以及二人剛認識時他各種冰清水冷的態度,現在的晏修——還不如做回那個大冰塊呢。時候不早,臨睡前,晏修將昭華府中一事刻意潤色轉述她聽,到她這裡,王宮貴胄就變成了平頭百姓。笑話,駙馬的外室就是她的手筆,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他弦外之音?昭華今日雖與她鬨了意氣,可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都是萬分不幸和痛不可忍之事。若是尚無子嗣的女子還可利落抽身離開,像昭華這種兒女都到快讀書年紀的,並不能讓祝思嘉產生幸災樂禍的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