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祝思儀關進冷宮(1 / 1)

朱雅語出驚人,晏修一連咳了許久都沒緩過勁。祝思嘉忙命人端碗茶水上來,又柔聲細語說了不少好話,晏修才逐漸平靜。他一言難罄地瞟著朱雅:“朱大人既然知曉這種事,為何不在一開始就與朕說明?”事關皇室血脈,既然她一早就能察覺端倪,身為臣子,知而不報,她也難辭其咎。來了,這口鍋現在不明不白地朝自己扣過來了。誰敢在那個關頭去招惹你啊?路過的狗都要挨你兩耳光。心裡是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朱雅嘴上卻畢恭畢敬道:“陛下,當時臣忙碌於太學院之事,一來不知真正內情;二來皇後娘娘生病,臣心急如焚,才將此事暫時擱置一旁;三來,沒過多久您就出征了,臣想說也沒有機會說,還請陛下恕罪。”晏修又輕咳兩聲:“朕知道了。”他的目光遞向祝思儀:“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朱雅生怕不能給祝思儀重重一擊,退下前不忘看著祝思儀:“若臣之言,當真汙蔑了昭儀娘娘和皇子,臣還可以提供臣家鄉的一種認親之法,進一步確認皇子血脈,以還娘娘清白。”祝思儀麵如死灰,眼光黯淡,不複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敗下陣來。見晏修似有意讓朱雅照辦,她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尖銳瘮人:“不必了!你們不就是想看我說出實話?我認了,孩子確實不是陛下的血脈,但孩子的生父,恕不奉告。”“你們要查,就去查吧,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能耐。我們母子二人,死也要死一塊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今日這一切,全是祝思嘉精心為她布置的局。就算晏桓當真是晏修的種,祝思嘉和那個奸臣女官聯手合謀,也能混淆視聽、栽贓陷害,而晏修隻會無條件相信她們。還不如她自己直接認栽,少得耽誤了投胎路。她太草率了,說不定連這段時日陪伴她的汪錕,都是祝思嘉的手筆,她仗著自己孕有子嗣,沉浸在男人的溫柔鄉裡才掉以輕心。等一切釀成大錯,她再無任何回旋的餘地。晏修身心俱疲,身體似根繃緊到極致的弦,他起身往外走,輕拍祝思嘉的手背:“餘下的事,就交給皇後處理。”這意味著祝思嘉能全權決定該如何處置祝思儀。她這麼恨自己,怎麼可能輕易繞過?定會讓自己生不如死的!祝思儀驚恐萬狀,牙齒都在害怕得顫抖,她試圖抓住晏修離去翻揚的衣角:“表哥!表哥你不能這麼一走了之!表哥你賜我毒酒吧!我求求你……就管我最後這一回好不好?”“表哥!表哥!”晏修走得極快,身形未曾停頓過一下,更未回頭。那塊沒能抓住的衣角從祝思儀手心裡滑走,冰冷得就像晏修這個人。他肯定恨極了自己的。從小她就知道晏修的本性並不狠絕,但凡身為他的親眷,無論犯下多大的錯事,他都能毫無底線地包容忍讓,譬如姨母,譬如她。可這一回,他當真要放手不管了。若不是她誤入歧途,怎會把自己折騰成如今這副模樣?居然連死,都要死在祝思嘉的手上,她再不甘心,也沒有人能聽得到她的心聲了。姨母被禁於行宮,燕王府落敗,就連她最後這一搏都被祝思嘉一舉反殺,她什麼都沒了。祝思儀滿身狼狽,秀發散亂,即便是毫無章法地坐在地上,脊背依舊挺得極正,下巴不忘高高揚起,她的目光和語氣更是淩厲:“祝思嘉,你想怎麼處置我?你彆忘了,我好歹是你的親姐姐。”無論如何,祝思嘉該留她全屍。不愧是祝思儀,明知死到臨頭,居然還能維持那份與生俱來的矜傲。晏桓方才哭鬨了許久,誠惶誠恐的乳母不敢去哄他,哭累了,這會兒總算睡著過去,未央宮重歸寧靜。祝思嘉並未著急答她,而是徐步走到乳母麵前。皇後華服的拖尾極長,幾乎要蓋住所有台階,她的美貌最是適配這樣誇張的衣著,往彆人身上堆了顯多餘的裝束,到她身上,隻能將美貌發揮到極致。祝思嘉居高臨下時的風姿,當真有幾分脫胎換骨、化身鳳凰的感覺。甚至會讓人看見幾分晏修的影子。到底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祝思嘉淡然一笑,對乳母說:“把孩子給本宮抱一抱。”祝思儀緊張道:“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祝思嘉小心從乳母手裡接過晏桓,小小一團,又輕又軟,多麼脆弱、幼小的生命啊。她垂眼看著祝思儀:“姐姐,你知道我想要你說些什麼的。”說罷,她的指尖輕輕碰了下晏桓的臉蛋。她居然敢拿孩子威脅一個母親!可她知道,祝思嘉恨透了她,不論她說還是不說,祝思嘉都不會放過晏桓的。與其這樣,她寧願她們母子二人一起赴死,也好過被祝思嘉再惡心最後一遭。祝思儀的心絞痛不已,她捂著心口處,大口喘息:“你想拿桓兒威脅我?做夢,祝思嘉,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們母子二人,更要當心午夜夢回時被厲鬼索命!”好一招激將法。祝思嘉偏不讓她現在死。“來人。”祝思嘉輕啟朱唇,“廢黜罪人祝思儀昭儀之位,把她打入冷宮。”祝思儀微怔住:“你這是何意?”祝思嘉夾腔捏調:“姐姐,你是我的親人,我怎麼會殺你呢?你放心,我會做好一個賢德的皇後的。”祝思儀忙問道:“孩子!那我的孩子你又想怎麼樣!”祝思嘉笑道:“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姐姐。”……三日後。宮中又生巨變,本被眾人看好的祝思儀一夕之間被打入冷宮,就連她的骨肉也不知去向。未央宮無一人再敢踏足,驟生荒涼。無人知曉皇室發生了何種醜聞,更不敢妄自討論,但單從結局來猜測,多半是涉及血脈問題。更令人震驚的是,原本三月才歸的天子,居然身負重傷現身宮中。想必皇後的舉措,便是天子背後授意。長樂宮。碎玉低聲稟報:“娘娘,孩子已經送出了西京,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祝思嘉:“知道了。”碎玉:“您為何要——”祝思嘉:“這麼小的孩子,若本宮下得去手,本宮豈非喪失了人性?”晏桓的去向是她再三思慮後做出的決定。這個孩子,上輩子和她並無任何過節,不過是個被他父母利用可憐的傀儡。他那身子,在她死後不久也撒手人寰,不論出於任何原因,祝思嘉都狠不下心要殺他。她不是沒想過要一杯毒酒了解這孩子的性命,祝思儀給晏修帶來這樣一樁不堪的醜事,這孩子是他的汙點,必死無疑。可毒酒準備好時,看著嗷嗷待哺的小嬰孩,她又當真下不了手了。罷了,送去北地,說不定又要生出什麼事端;這個時節送去嶺南,又容易熬不住;倒不如送去遠在千裡之外的江南,找個好心的農戶收養,杜絕了他此生能接觸到西京的機會。碎玉:“可陛下那邊,若是問起,您又該怎麼辦?”他滿心擔憂,祝思嘉就這麼把孩子送走,晏修總會有知道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