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他將你葬在了終南山,一夜白頭(1 / 1)

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來月信,祝思嘉的月信從前就不準,這一回她也沒放在心上,隻惦記著出宮一事。沒想到,當真誤打誤撞就懷上了嗎?真是造化弄人,她和晏修求之不得的孩子,居然在她離開他之後,就來到了她身邊。隻是這個可憐的孩子,此生注定無父了。祝思嘉立刻捂住小腹,猛地向後坐去,幾乎快要把自己懟進角落裡,她盈盈垂下淚來:“晏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但我肚子裡的孩子得來不易,且打胎傷身,隻會更加耽誤趕路進度,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行不行?”畢竟她曾經用計弄死了他的母妃,還戳瞎他一隻眼睛,現在落到他手裡,他有一萬個殺她的理由。打胎?那還真不至於。晏行不過是在戲耍她,前世今生,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祝思嘉美人垂淚,在床上,在王府裡,在各處。隻要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那一刹那,他就會有極大的滿足感。但他把祝思嘉帶離西京時,就在心底暗暗發誓,此生也不要再讓她為自己流一滴淚。況且,就算她肚子裡的種是晏修的孩子,他更不會去迫害。孩子生下來,他完全可以視若己出去對待。前世今生,他們之間有太多遺憾,孩子就是最大的遺憾。她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他更不能直接奪了。見她總算乖乖服軟,晏行拿出一張乾淨的手帕,替她緩緩擦去麵頰上的眼淚:“看在你聽話的份上,我就暫時留下這個孩子。彆哭了,孕期愛哭,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個愛哭鬼。”祝思嘉果然停住了眼淚。晏行打開食盒:“想吃什麼,自己挑一些。”祝思嘉怯生生地伸出細手,挑了隻軟乎乎的饅頭啃,用商量的語氣瞪大眼看著他:“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嗎?”晏行撐著腮,滿眼笑意:“咱們就暫且在這塞上江南住一陣子,待你平安生產,再繼續西行吧。”說罷,他推開車門,不知對車夫嘀咕了些什麼。在馬車裡草草填飽肚子,祝思嘉恢複了幾分力氣,終於有了活過來的感覺。她悄悄把手放在碎玉給她的錦囊上,不知這是她逃出宮的第幾日了,袋子裡的磷粉當真乾癟下去不少。眼下她穩住了晏行,隻要不出大秦境內,她和碎玉還有再相逢的機緣。希望碎玉平安從宮中脫身。也許這一次,她就能一舉殺了晏行。……馬車在小城內轉了好幾大圈,最終在城東一處民宅前停了下來。晏行先下車,對祝思嘉張開雙臂:“下來。”祝思嘉走出馬車,這個高度,她完全可以自己下去,晏行卻非要朝她伸手。老天爺啊,她當真不想和晏行再有任何接觸了。祝思嘉:“不必勞煩,我自己能下去。”晏行的雙手還維持這個姿勢,挑眉,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嗯?”算了,人不能和一個瘋子作對。祝思嘉乖乖由著晏行抱下了馬車,本以為他會直接放她下地,沒想到一路抱著她,小心走進了宅子裡。這座三進宅院的風格雖與京中略有不同,但大體上還是風雅彆致的。尤其現在臨近夏季,院子裡的日光都被種了滿院的紫竹遮擋,清風一過,滿院清香,走進院內,隻覺心曠神怡。“喜歡嗎?”晏行忽然轉過臉看她,若不是她有意躲開,險些就能和她貼上,“這裡就是咱們暫時的家了,我可是多花了兩倍價格買下的。”祝思嘉敷衍地點了下頭,景是好景,房也是好房,可惜了是這麼個人渣買的,再好的東西,也隻覺索然無味。晏行把祝思嘉抱進正廳,把她放在一張雕花紫檀椅子上:“這會兒日頭正大,你先乖乖待在家裡,我出去一趟,買幾個婢子回來伺候你。”伺候是假,怕是監視才是真,人一多,她想做的事就更沒法做了。祝思嘉趕忙拉住他:“等等!一個就夠了,我想要清淨。”見她臉色不佳,分明一副十分抗拒自己的模樣,卻還要委屈迎合,晏行的心又是一軟。被晏修嬌養了幾載的牡丹,一下子走出溫室,不能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就範,否則易折。晏行答應道:“好,一個就一個。”……直到目送晏行的背影離開,祝思嘉才敢大口喘氣,晏行竟然能同意她的請求,真是活見鬼。趁他不在,祝思嘉趕緊走便了整個院子,熟悉完院落構造,她躲在大門後盯著外邊的街道,躍躍欲試。這一路上,除卻她和晏行兩個人,隻有一個馬車車夫跟著他們,而車夫把馬車駕去了後院,眼下正在喂馬。會不會現在,這座院子沒人看守?祝思嘉剛邁出一隻腿,就被一隻出鞘的劍攔下腳步,攔住她的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臉上帶著疤,瞥了她一眼,警告道:“小的奉勸夫人不要起那些不該起的心思。”觀他衣著、聽他口音,怎麼看,都像是晏行才從本地雇回來的人。晏行的速度居然這麼快,能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小城迅速落腳,可見他手段和財力都不一般。莫不是他偷了自己從宮中帶出來的錢?祝思嘉白了守門漢子一眼,憋著一股氣走回院內,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包裹。銀票都一分不少。她更生氣了。但一想到生氣對孩子不好,祝思嘉隻能往書房走去,隨手找了本書解悶。太陽快下山時,晏行才領著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回來。小姑娘身形瘦小,瞧著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除卻膚色有些蠟黃,一雙眼睛倒是水靈靈的,怪招人喜歡。晏行介紹道:“這是萍兒,是那丫頭裡最機靈的那個,以後就專門照顧你。”除此之外,他還招了個廚房做飯的婆子、打理院落花木的雜役兩名,這三人並沒有被他領來一同拜見祝思嘉。確實清淨。萍兒立刻朝祝思嘉下跪磕頭:“萍兒見過夫人。”祝思嘉淡漠道:“嗯。”出乎意料,萍兒並沒有因為她的冷淡怯場,反而大膽問她:“夫人現在餓不餓?萍兒可以去後廚替您傳膳。”沒等祝思嘉回答,晏行就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溫柔吩咐道:“必然是餓了,你去後廚跑個腿,讓楊嬸準備晚飯。”萍兒立刻退下。晏行奪過祝思嘉手裡的書:“少看些,對眼睛不好。”祝思嘉沒有搭理他。他便開始自顧自說道:“方才我出門,又打聽到了西京一些事,聽一聽?”祝思嘉乾脆彆過臉去。晏行得意一笑:“看來,四年的朝朝暮暮,皇兄到底沒走進你心裡。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並未將你宮中那具屍首葬入皇陵,而是葬進了終南山?”“對了,他還因為你的離世,一夜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