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你竟敢讓大秦太子流落在外(1 / 1)

“晏括,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竟讓你有勇氣說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話。”短短一瞬間,祝思嘉幾乎篤定了晏修恢複記憶了,才會如此戲弄他。她先是用儘全力推開晏修,剛想抬手打他,雙手卻被晏修緊緊把住,反剪在身後。晏修貼她貼得更近了些,一改方才的輕浮:“玉曦,我說的是真心話。犣奴很喜歡我,你也很喜歡我的,對麼?”可他的神情,分明同坐在龍椅上時截然不同。祝思嘉彆開臉:“犣奴喜歡你又如何?他喜歡的大人多了去了,怎麼偏偏就你想當他後爹。晏括,我是你嫂子,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這樣不合禮法。”禮法?都這種時候了,這隻狡黠的小貓還是不肯從實招來,他的身世當真不簡單,逼她,是逼不急的。而且,她方才沒有否認她也喜歡自己,不是麼?晏修調笑道:“叔嫂之間,要的就是一個刺激,談何禮法。你們孤兒寡母活在世上,要受多少的冷眼和刁難,人人都覬覦你,人人都算不得清白。嫂嫂,你當真沒有考慮過要找個依靠?犣奴和我長得這麼像,我大可放棄從前的生活,跟著你們,重新換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定下來,那時我就是他的親生父親。”祝思嘉被他壓得,喘氣都難受,聽到晏修的話,她更是挺直了腰杆,振振有詞:“依靠?這世上我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犣奴跟著我這個母親,過得很開心。就算日後我們裴家沒落,我還能靠一雙無所不能的手,養活一家人。倒是你,你有什麼自信能做好一個後爹?你又憑什麼覺得,我能看得上你。”末了,她還中氣十足地加了句:“你死心吧,你這樣的登徒浪子,根本比不上你兄長半分!”她邊說,視線邊透過窗戶向外張望。這會兒忽然下了雨,碎玉和犣奴應該沒跑多遠,或許得知他們沒有帶傘,碎玉會到小木屋來接她。碎玉一來,她就能擺脫當前的處境了,晏修現在竟性情大變到這種程度,大秦是禮儀之邦,他怎可在青天白日、明目張膽地說出這番話?原來這段時間,他的溫文爾雅,全都是裝的。他與一隻未曾開化過的野獸何異。祝思嘉的一切小動作,都被晏修儘收眼底。她的身軀在不斷顫抖,緊繃著,甚至每一處毛孔都在防備他。正常人聽到她那番話,早就視作奇恥大辱,可他並沒有什麼勞什子兄長,何來的辱?故而,晏修一本正經答她:“第一,我與嫂嫂有緣,我是從天而降,出現在嫂嫂麵前的,勝過所有人;第二,我生得好看,文武雙全,與嫂嫂最為相配,試問天下男子誰人有我這般容貌,就連裴兄都遜色我三分;這第三,若我娶了嫂嫂,照顧嫂嫂,必不能再讓嫂嫂受從前的辛勞,我可以上門入贅,視犣奴如己出,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納妾。”“敢問,如何不配?”他握著祝思嘉的手,緩緩探進自己的領口。直到她的手貼到自己堅硬的胸肌上,燙得她一哆嗦,他笑得愈發魅惑。晏修語出驚人,現在竟然還學會了勾引的招式。祝思嘉放棄掙紮,一時半會兒呆愣在原地,直直盯著他,試圖從他眼神裡,找出從前那個晏修的痕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許諾。可二人卻是天差地彆的身份——不對,祝思嘉忽然搖了搖頭,提醒自己,晏修還是那個晏修,不是什麼晏括。和他再次相處的時間一長,長到她自己都快以為,他當真成了一個身份普通的臨川晏括了。她當真,能對著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心動第二回嗎?而晏修,在經曆多重意外之後,忘掉了一切,也會再愛上她一次嗎?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願回到從前的生活。人都有欲望,她不會否認自己的欲望,更不會視這份心動為不齒,可她最多能付出的隻有心動了。祝思嘉低下腦袋,沉默了很久。直到木屋不遠處,傳來碎玉的呼喊聲:“曦娘,你們在這附近嗎?”祝思嘉又仰頭看晏修,小聲而迅速道:“小叔,看在你為我站出來過一次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隻是日後,你若再對我欲行不軌,我兄長絕不會輕饒。”說罷,她大聲回答:“我在!我們在屋子裡避雨!”二人現在的姿勢過於曖昧,晏修若不鬆開她,碎玉說不準一進屋就能看到,晏修從她的眼神裡甚至讀出求饒的意味。有意思,一直以為她是個要強的女子,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這樣一麵。這個裴玉曦,太不經挑逗了。不得不說,她的手感摸著很好,身上的肌膚似綢緞般光滑,晏修不舍地鬆開她,彎腰,在她耳邊附道:“好,我記住了。無病著實愛慕嫂嫂不假,急於表現自己也不假,今日是我一時衝動,才對嫂嫂多有冒犯。”等碎玉拿著傘進屋,屋內二人已經默契地隔了十萬八千裡似的,整理好衣服,分開坐下。碎玉並沒瞧出什麼異常,把傘遞給了祝思嘉:“這會兒子倒是冷起來了,你又淋濕成這樣,快隨我回彆院那邊烤烤火。”祝思嘉接過,一言不發撐傘先走。晏修問道:“裴兄,那我的傘呢?”碎玉和她都各拿一把,偏偏就落下了他的?“你淋著吧。”碎玉嗤笑著,“反正晏公子孔武有力,這點雨,不算得是大事。”晏修卻死皮賴臉跟了上去,擠進了碎玉的傘底。他高出碎玉許多,不得不佝僂身子配合碎玉:“想來裴兄隻是刀子嘴豆腐心,實則是不忍我淋雨的吧?既然如此,裴兄的好意,在下也不便辜負了。”碎玉:“……”這個晏修,到底是誰教他這麼沒臉沒皮的?哪裡還有一國天子的作派?……幾人回到彆院,廚娘立刻煮了薑湯驅寒取暖,祝思嘉泡完熱水澡,又喝了薑湯,身子並無大礙。倒是晏修,因為實在不喜薑湯的緣故,沒喝幾口就悄悄放碗走開,就算他泡了熱水澡、換了乾燥的衣物,最終避免不了生了場風寒。他這一病,就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錯過了許多遊玩賞景的機會,七日後才恢複了精神。這七日,沒了他在耳邊叨叨不絕的,祝思嘉忽然還不太適應。餘杭的夏日比西京難熬數倍,西京夏季的那點熱氣,和江南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他們這還是在山中避暑,都感到悶熱潮濕,恐怕城中暑氣更甚。晏修剛一起身,便興致勃勃地跑去犣奴房中,問他今日有沒有什麼想玩的時候,犣奴指了指窗外的炎陽,懶洋洋道:“今天這麼熱,娘親說咱們就不出去玩了。”“不過!”犣奴的眼睛忽然亮了幾分,“娘親說今天有酥山吃!舅舅還去荷塘裡親自挖藕了,回來燉蓮藕排骨湯喝,我們可以期待一下。”算了算時間,見山館這個時候,應該也提供酥山了,先前還沒熱到這個地步,故而酥山還沒派上用場,晏修並未品嘗過。晏修:“哦?你們家的酥山,同其他人做的有何不同啊?”犣奴:“嗯……我說不出來,等你吃了你就明白了。”用完午飯,太陽愈發毒辣,出門半步似乎都能被曬融。也就是這時,廚房按照祝思嘉的方子,接連往正堂端來十幾種不同口味的酥山。市麵上的酥山,在各個酒樓,茶樓行家的巧手中,已經玩出了無數種花樣,偏偏見山館的酥山,還能做到彆出心裁、獨樹一幟。再如何見多識廣,晏修都不得不感歎裴玉曦的心靈手巧。上次木屋之事,原是他想威逼利誘甚至色誘她,讓她說出實話,沒想到最後演變成了不折不扣的非禮。那日過後他就病了好多天,都沒和裴玉曦接觸過,也不知裴玉曦現在會如何看待他……“小叔,嘗嘗吧。”祝思嘉把其中一個抹茶酥山推到晏修跟前,“或許等你離開餘杭,就再也吃不到見山館這麼好的手藝了。”晏修的思緒被她驟然打斷。她居然可以當做無事發生一樣看待他嗎?還是說,三月之期將至,她忽然多出了許多寬容,不跟他這個注定要離開之人計較?可其實他連自己為何要去西京,都不明白。晏修拱手道:“謝過嫂嫂的好意。”剩餘的酥山被一一分完,晏修吃了不到一半,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甚至咳出了淚。春雨瞪大了眼:“壞了,夫人,晏公子風寒才剛好,就吃這麼寒涼的東西,會不會又害他生病啊?”祝思嘉:“竟是我疏忽了,小叔,你不必勉強。”晏修漲紅了臉,極其難受般,立刻起身離開,給眾人丟下了句“我咳得厲害,不便繼續在此地妨礙大家”,走回自己的屋子,再沒回頭。……從莊子避暑歸家四日後的清晨,晏修收拾好了行囊,站在祝思嘉的院前,等她起床後再正式道彆。祝思嘉一聽春雨說他要離開,心裡竟莫名有幾分不舍,梳洗穿衣時,甚至都在刻意拖延時間。春雨看出了她的不舍,在給她梳發時,試探道:“夫人,晏公子要離開了,您也是難過的吧?”有這麼明顯嗎?祝思嘉臉上一燥,手腳又麻利了起來:“我隻是沒睡好而已。”毫無疑問,在晏修放下身份,做個普通人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不光是她,連犣奴他們都是很快樂的,家中每日都充斥著歡聲笑語。儘管有時,碎玉會故意找茬,譬如讓晏修下水去撈一個微不足道的玉佩;又或者,說些難聽的話處處為難他、嘲諷他甚至陷害他,晏修都笑嘻嘻地見招拆招又或是應付了過去,並未顯露怒意。甚至犣奴迷迷糊糊地問過祝思嘉,為什麼,叔父不能做他的父親,他很喜歡叔父。祝思嘉麵色尷尬,不知該如何答複。可他到底是天子,他真正的生活遠在千裡之外的西京,不能再餘杭過著這樣輕鬆愜意的日子了,更不能逃避他身為天子的責任。院門外,犣奴在晏修懷裡哭得眼睛都腫了:“叔父,你當真要走了嗎?我還想跟著你一起抓魚,一起狩獵,一起練武,一起爬山,一起放風箏……”晏修親了親他的額頭:“沒事的犣奴,咱們終有再見的一日,等哪天你去西京找我,我繼續帶你玩。”犣奴:“不要嘛,叔父你再留下來三個月好不好?就三個月。”祝思嘉已經站到了二人身後,訓誡犣奴道:“犣奴,彆任性了,叔父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晏修抱著犣奴站了起來:“嫂嫂彆擔心,今日一彆,來日還會和犣奴再見的。”犣奴:“來日是多快?”晏修神秘一笑:“很快很快。”他向祝思嘉說了許多辭彆的話,祝思嘉吸了吸鼻子,從他手中接過犣奴:“就不相送了,出城之路和途徑之地,阿兄都已經替你安排好,你放心跟著他們走就是。”她無法接受彆離,甚至要和她彆離的人,是晏修。他們之間已經經曆過太多次,本該再也沒有任何交集的,是上天不忍犣奴與父親分離,才又安排了這一遭。如今,這一遭也該到頭了。晏修走到府門時,意外撞見了一身勁裝的碎玉。他打趣道:“裴兄,今日竟有興致送在下離開?”碎玉:“雖說我平日看你不順眼,可曦娘交代過,要把你送到城外,她才放心。”放不放心的根本不重要,他要親自看著晏修的馬車離開餘杭,注定再無任何與他們交集的機會,他才安心。而隻要晏修一離開,三日內,他們必須要搬家,離開大秦的疆域。晏修沒有推辭:“有勞。”……碎玉一路跟著晏修所乘的馬車,出城門三裡外時,他都沒抽身離開。隻是這條路……似乎和他提前安排好的,完全不一樣,可車夫和護衛隊,確確實實都是自己人。等碎玉再察覺到不對時,馬車忽然停下,周遭的樹林裡,冒出數十名身著飛魚服的護龍衛,有生麵孔,但大多都是他從前的同伴。而馬車車夫揭開臉上的人皮麵具,下麵那張臉,竟是墨玉!糟了!碎玉想跑,可厭雪樓已在此處布下天羅地網,他如何能跑?晏修跳下馬車,背著手,緩緩朝他走來:“碎玉,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與“晏括”截然不同的神色、語速,他已經完全恢複記憶了。碎玉頭冒冷汗,強行鎮靜道:“晏……陛下是何時想起一切的?”那他對晏修做的那些刁難,使的那些絆子,說過的話……他全都照做了,全都忍下了?晏修:“皇後邀朕吃酥山那日想起來的。”那也不算太早,可是該做的事他都做過了。碎玉認命一笑,從馬上跳下:“既然如此,草民束手就擒,陛下要殺要刮就請便吧,隻是草民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莫要讓曦、讓皇後得知我身死之事。”說罷,他閉眼聽候處置。晏修冷哼:“你倒有膽量,隻是朕現在不屑殺你。”他翻身上,騎上了碎玉的馬:“朕,要先去會一會朕的皇後。”……裴府忽然遭無數兵馬包圍。小廝們想關上大門,可已經來不及了,外麵架勢不小,看樣子是裴府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春月嚇得扔掉了手裡的薄餅,拔腿跑到書房找祝思嘉,大喊道:“夫人不好了!咱們家被官兵包圍起來了!”祝思嘉正在教犣奴寫字,聽到此事,嚇得手中的狼毫摔落在地。她第一反應就是穆王的人或許察覺到什麼,要來裴府捉拿晏修。“不必驚慌。”祝思嘉安慰春月,“晏公子已經被阿兄送走了,就算官兵想翻出個什麼花樣,也拿不出我們裴家任何罪證。”片刻後,晏修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書房門前,他麵無表情,幾乎要堵住整扇門。碎玉沒有跟著他一起回來,且見他麵色沉重,難道是出什麼事了?祝思嘉心急如焚:“小叔,你怎麼回來了?阿兄呢?”昏昏欲睡的犣奴睜開眼,歡快地跳下椅子,朝晏修伸手,做出要抱的姿態跑去:“叔父——你回來啦!”原來他說的很快,當真這麼快!晏修勾唇一笑,一把把犣奴抱起,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屁崽子,叫什麼叔父,叫父皇。”犣奴:“不行,我又不是太子,怎麼能這麼叫。”晏修:“誰說你不是?”父皇?祝思嘉瞬間僵硬在原地,若不是她還扶著書桌,險些就要暈倒。春月滿臉愕然:“父、不是,父什麼?太、太太子?”晏修把犣奴交到她手裡:“春月,你先把犣奴帶下去,朕,要同朕的皇後敘敘舊。”書房門一關,室內頓時黑了一半。晏修從一片陰影裡,不疾不徐走向祝思嘉,眼底隻餘憎恨,不見半分愛意:“皇後,你居然敢假死騙朕,還偷偷藏匿大秦太子多年,致他流落在外。你可知,朕可以單憑這一條,殺儘天下所有祝姓之人。”祝思嘉已經完全喪失了反應能力,軟著身子,似幽似怨地看向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晏修忽然就俯身過來,握住她窄瘦的腰,把她抱到書桌上放著,壓在她身上,開始肆意啃咬她的唇:“不會說話?還是說,皇後更喜歡玩些情趣,願意聽朕叫你嫂嫂,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