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國記 - 風之海·迷宮之岸</p>
第五章第五章</p>
1</p>
“玉葉大人!”</p>
傍晚十分，露茜宮響起了泰麒興奮的聲音。</p>
看到走進宮將軍的玉葉身後跟著一位金發的年輕人，伏身行禮的禎衛在心底深深地為她所感動。</p>
玄君已經注意到了。</p>
“才一段時間沒見，泰麒已經長得這麼大了！越來越出色了!”</p>
玉葉欣慰地笑著，順著他的黑發撫上臉頰。</p>
“長長了不少啊!……在這裡過得開心嗎?”</p>
“是的!”</p>
回答了玉葉，泰麒看向她身後的年輕人。他還是那個醐孫以外，在蓬山見到的第一個男人。</p>
“這位是景台甫。……叫他景麒就可以了。”</p>
聞言，泰麒睜大了自己的眼睛。</p>
“他，也是麒麒嗎?”</p>
玉葉點了點頭。</p>
泰麒麵無表惰地盯著朝自己點頭示意的男子許久。</p>
雖然對方給人冷淡的感覺，但對泰麒來說，能夠見到麒麟，己經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了。要知道，雖然泰麒接受了自己是麒麟的事實，但是他還並不明白究竟麒麟是怎樣的生物。</p>
此時，玉葉轉向眾仙女。</p>
“露茜宮現在真的是很熱鬨呢!”</p>
蓉可驚慌地低下了頭。</p>
“真是對不起。因為泰麒不喜歡一個人吃飯，……”</p>
玉葉笑了笑。</p>
“沒關係。泰麒現在是蓬山的主人。隨他高興就好。”</p>
“是!”</p>
“景台甫會在這逗留一段時間，給他準備好宮殿。”</p>
“明白。”</p>
見仙女退下去做準備，玉葉拉起了泰麒的手。</p>
“聽說有人鬨事，泰麒的傷怎麼樣?”</p>
“沒什麼要緊的。”</p>
“那真是要謝天謝地了。”</p>
玉葉笑著，示意泰麒在一旁坐下。景麒也感受到她的視線也選擇一處坐下。</p>
“你們兩個都是在蓬山出生的，所以稱你們為兄弟也沒有什麼不對。既然景台甫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那泰麒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兄長，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好好向他請教。”</p>
“我知道了。”</p>
泰麒笑著，正視眼前的景麒。</p>
“景台甫已經用過飯了嗎?”</p>
“……是的。”</p>
“那要不要喝點茶?”</p>
“多謝好意。不需要。”</p>
泰麒稍稍側著自己的小腦袋，非常熱心地詢問著。</p>
“景台甫打算住在哪處宮殿居住?”</p>
“就在以前住的紫蓮宮。”</p>
“那麼，現在去嗎?我可以跟著一起嗎?”</p>
“當然。”</p>
跟著起身的景麒，泰麒也站了起來。才要跟著景麒而去，泰麒突然轉身朝向玉葉。</p>
“玉葉大人不會馬上離開吧?還是，有什麼急事要辦?”</p>
玉葉笑了笑。</p>
“沒有什麼特彆要做的。泰麒如果樂意的話，等下一起用餐吧!。”</p>
“好的!”</p>
露出高興的表情，泰麒緊跟著景麒跑了出去。留下的玉葉以及眾仙女則欣慰地目送他離去。見二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禎衛稍有猶豫地開口了。</p>
“請恕我無禮……”</p>
“想說什麼就說吧!”</p>
“我恐怕，以景台甫的個性，泰麒會……”</p>
還沒有全部說完，玉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了。</p>
“本來，我是打算把廉台甫請來的，畢竟他們有過一麵之緣。但似乎漣國現在發生了騷動，我自然不能再去麻煩她了。”</p>
禎衛也聽說了在廉麒的生國漣發生了動亂，明白了的點頭示意。</p>
“想來，景台甫與泰麒的年齡最為接近。他的國家現在也不穩定。也許會通過與泰麒的接觸，他也能稍微改變下自己的性格。”</p>
禎衛隻能報以苦笑。</p>
“……”</p>
笑容在玉葉的臉上一閃即逝。</p>
“……景女王似乎是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那樣的景台甫隻會陷得越來越深。希望他能學學泰麒柔性的一麵。”</p>
禎衛沉默地向玉葉行了禮。</p>
看來即使是蓬山之外，也充滿了各種煩惱。</p>
2</p>
泰麒由仙女陪著，緊緊地跟在景麒之後。</p>
對於泰麒來說，想要跟上成年的景麒的腳步。多少是有點吃力的。加上景麒並沒有注意到這點而一直以自己的節奏走著，所以，當到達紫蓮宮的時候，泰麒稍稍有點喘不過氣來。</p>
這似乎與露西宮沒有多少大的區彆。景麒踏入宮中，似乎是回憶起了當初在這的生活，每間房間都進去打量了一下，察覺得到景麒此刻的心情，泰麒便靜靜地站立在了一邊。</p>
大致地繞了一圈後。景麒在中央擺著的圓桌前坐了下來。泰麒仍舊默默地站在一旁。</p>
房裡除了一般的家具，一些裝飾用的布簾等都被取下了。景麒斜著眼，看著仙女們在屋內忙碌地布置著。</p>
見狀，泰麒有種背被遺忘了的感覺。看著此刻景麒的神情，泰麒覺得即使隻是站在這，也打攪到了他。</p>
就在自己猶豫不絕之時，仙女將茶水端了上來，讓泰麒梢梢送了口氣。</p>
“吵到兩位，真是抱歉。請先喝點茶吧!”</p>
仙女說著，將茶具端到了景麒的麵前。</p>
“一直這麼悶著不說話，景台甫不是把泰麒給忘了吧!”</p>
“啊……”</p>
好象才想起泰麒的存在似的，景麒的視線落在了泰麒的身上。</p>
“剛才真是失禮了。”</p>
仍舊是一張沒有表情的麵孔，景麒朝泰麒輕輕點了點頭。</p>
“嗯……，我是不是打擾到景台甫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是回去比較好。”</p>
回答泰麒的，並不是眼前所坐著的景麒，而是在一旁看不過去的仙女。“才沒有這回事呢！來，泰麒也來喝點茶吧。”</p>
被仙女推羞，帶羞有點困惑的表情，泰麒在景麒對麵坐了下來。</p>
“恩，……景台甫是住在哪的?”</p>
“在慶國。”</p>
“慶是怎麼個國家呢?”</p>
景麒冷談地回答了泰麒的提問。</p>
“是東方的一個國家。”</p>
象是吝嗇於多說一個字，對於景麒的回答，泰麒還是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國家。</p>
“景台甫也在蓬山住過嗎?”</p>
“是的。”</p>
“一出生就在這的嗎?我，是最近才到這來的。”</p>
“從出生起就在這。”</p>
“一直到什麼時候才離開的呢?”</p>
“兩年之前。”</p>
“那麼，景台甫兩年前就選好了王嗎?”</p>
“去年才遇到的。”</p>
泰麒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p>
“那麼，兩年之前，是為了尋找王的下落才離開蓬山的?”</p>
“是的。”</p>
“那個……”</p>
泰麒暍了口飄著花香的茶水。</p>
“選擇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感覺?我聽蓉可說過會有天啟降下，但是，我還是不太能夠理解。”</p>
景麒的回答還是那麼的冷淡。</p>
“到了那個的候自然就會明白了。”</p>
“我也能夠正確地選擇出來嗎?”</p>
“可以。麒麒就是為此而存在的。”</p>
“天啟是什麼樣的?即使我不明白也沒關係嗎?”</p>
“天啟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隻要遇到了王，就能夠明白的。”</p>
“不會選錯或是找不到王嗎?”</p>
“不可能。王的話，可以感受到王者之氣的存在。”</p>
“王者之氣?”</p>
景麒麵無表情地點點頭。</p>
“隻屬於王的氣質。它與彆的人不同，所以能夠明白。”</p>
“我似乎與其他的麒麟有點不一樣，即便是這樣，也能夠明白嗎?選擇時會不會與彆的麒麒不同?”</p>
“我不是黑麒麟，所以不知道會怎樣。”</p>
“……是……”</p>
泰麒越來越困惑了，額上已經滲出了薄薄的汗珠。自己一直期待能見到其他的麒麟，但現在真的見到了，對於想要尋求的答案還是一知半解。毫無頭緒。為什麼會這樣?</p>
“景台南離開蓬山後，是怎麼尋找王的?”</p>
如果隻是從眼前的人選中進行挑選的話還好，如果連他在哪都不知道的話，那應該怎麼辦才好呢?</p>
“依靠王者的氣息。”</p>
“是不是要見很多的人，確認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到王的氣息?”</p>
“即使本人不在麵前，但還是可以通過這股氣感覺到對方的下落，然後，隻要朝著那個方向找去就可以。”</p>
“……是這樣的啊……”</p>
這也是泰麒所不能理解的。</p>
“景台甫可以變成麒麟嗎?”</p>
“沒有不會變身的麒麟。”</p>
“我，做不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變。”</p>
景麒注視著泰麒。瞳孔中隱約泛著紫光。</p>
“你會不會舉起手，還在問彆人要怎麼做?你學過怎麼走路嗎?”</p>
“沒有……”</p>
“那是一樣的。即使問我要怎麼才能變，我也回答不出來。我也不認為說了就能夠變了。”</p>
“是……”</p>
泰麒垂下了頭。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這一輩子都變不了身了。</p>
屋內寂靜的很。泰麒感到景麒絕對不會先開口跟自己說話，便站了起來。此刻，他突然非常想見到汕子。</p>
“……給你添麻煩了。真對不起。”</p>
低著頭，回應他的隻是無聲的點頭示意。</p>
“晚餐的時候還能再見到吧!”</p>
“玉葉大人是這麼打算的吧。”</p>
“是的，……打攪到您，真是非常抱歉。那我先走了。”</p>
“恩。”</p>
向景麒行了個禮，泰麒便飛快地奔了出去。剛到宮外，淚水已經自眼眶中溢了出來。露出難過的表惰，泰麒停下了腳步。他的耳邊傳來了跟在身後的仙女的呼喊聲。</p>
“……泰麒!”</p>
仙女將雙手搭在泰麒的肩頭，感受到那股溫暖，泰麒梢稍好過了些。</p>
“我也許不是麒麟。”</p>
“不會有這種事的。”</p>
那雙溫暖的手將泰麒整個圈了起來。</p>
“即使是，也是有缺陷的麒麟。”</p>
“怎麼會有這種事!泰麒，不要想太多了。”</p>
泰麒緊親抱住了仙女。</p>
“對不起……”</p>
為自己的不完整。</p>
受到了那麼多的關愛。</p>
卻沒有辦法有所回報。</p>
3</p>
為什麼要這麼倔強?</p>
祖母總是這麼抱怨著。</p>
說著沒關係，撫摸自己的母親，就和仙女們的手一樣的溫暖。</p>
(不要在意祖母說的話。隻要象現在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媽媽就已經很高興了。)</p>
那為什麼還要哭呢?</p>
每次，自己對她說著“對不起”的時候，母親就會用帶著淚水勸自己笑笑，說著“沒有必要道歉”。</p>
“不要放在心上。”</p>
仙女們也說著同樣的話，拍著自己的背。溫暖的手牽著泰麒回到了露茜宮。蓉可也好，禎衛也好，也同樣的安慰自己。</p>
“不需要太著急。”</p>
“說得對。先不說能不能變身，泰麒是麒麒，這是絕對不會有錯的。不要再擔心這個了。”</p>
(沒必要在意。)</p>
“都怪景台甫，是他沒有了應有的風度。”</p>
(怪祖母太容易發脾氣。)</p>
“不要再哭了。即使是不能變身，也不是多大的問題!”</p>
(不需要道歉。)</p>
“就是。泰麒不需要為這個傷腦筋。”</p>
汕子也與往常一般，安慰泰麒似的輕拍著他的背。她將泰麒輕輕抱起，將他的表惰納入自己的視線。</p>
“……要不要去外麵走走?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感覺很舒服。”</p>
汕子比彆人更加的溫柔，這樣的溫柔讓人感受到的卻是比彆人更深的悲傷。不管是她那溫暖的雙手，還是她那嗓音，無一不流露出無奈的悲傷。</p>
“泰麒，走好。”</p>
說著，蓉可抱來一件外袍。</p>
“到了晚飯的時間記得要回來。今天玄君也說好要一起進餐，相信一定會比平時還要熱鬨。”</p>
即使是在汕子的懷中，泰麒的眼淚還是沒有辦法止住。</p>
“景台甫也真是讓人頭痛!”</p>
來紫蓮宮拜訪的玉葉探了口氣。而景麒隻是無聲地站在一旁。</p>
“……泰麒還是個小孩子。你竟然把他弄哭了……”</p>
“我沒有打算要欺負他。”</p>
“我明白。……但是，難道就不能改改說話的口氣嗎?”</p>
“我隻是說了實話，關於變身的方法之類，即使問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p>
玉葉更覺得無力了。</p>
“要知道，泰麒一直以來就生活在蓬萊，所以不象景台甫，一直是在這裡生活的。不能更……”</p>
“這樣的話，還是找同樣在蓬萊出生的延台甫比較好吧!我不太合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