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國記 - 風之海·迷宮之岸</p>
第九章第九章</p>
1</p>
“驍宗將軍！”</p>
帶著火花的鬆油火把自遠處的岩石邊慢慢靠近了，那是戴著李齋的飛燕回來了。</p>
“驍宗將軍，我找到一個特彆的洞穴。”</p>
“哦?”</p>
驍宗聞言站了起來。</p>
“就在離這不遠的沼澤附近。洞口有妖魔出入時留下的足跡，不過，看起來不象是駒虞留下的。”</p>
“會不會是某個妖魔的巢穴?”</p>
“可能。”</p>
“過去看看。”</p>
李齋把泰麒抱上飛燕，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驍宗也同樣的坐上了計都。</p>
洞穴就在岩山之間，周圍儘是寸草不生的沼澤。憑借火把的照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向著洞口的方向留有幾隻妖魔經過的足跡。</p>
驍宗喝住計都，與它才留下的足跡相比，似乎對方要比駒虞還大的許多。</p>
“好象不是駒虞啊。會是什麼?”</p>
李齋也示意飛燕降落在洞口，自己則朝洞內張望著。</p>
巨大的石塊拚湊出的洞穴入口，幾乎要比李齋還要高。與其說是洞穴，還不如說是由互相拚湊起來的巨石目的空隙連成的一條隧道。</p>
稍微向裡走幾步就是個轉角，因此三人站在外麵什麼也看不見。</p>
“剛才我試著進去看了看，似乎非常深的樣子。要進去看看嗎?”</p>
“說不定會有龍出現。”</p>
“這麼說來，不是有傳說，龍宮就位於黃海的深處。”</p>
驍宗也探頭張望洞內的情況。</p>
“要說是通向黃海底的話，那似乎有狹窄了點。……會是什麼東西呢?”</p>
李齋稍微有點詫異。</p>
“不進去看看嗎?”</p>
驍宗並沒有回答李齋的詢問，反而是看向了泰麒。</p>
“公打算怎麼做?”</p>
“呃……我不知道。”</p>
“那麼，就稍微進去看看?”</p>
李齋已經按耐不住的先行踏進了洞中。（果然是個冒失鬼啊！心～）</p>
“那就讓我來開路吧!請將軍照顧好公的安全。”</p>
“我知道了。”</p>
泰麒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抬頭望向驍宗。</p>
“那個……”</p>
“害怕嗎?”</p>
原本打算搖頭否定的泰麒，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p>
“稍微有點。”</p>
“怎麼了?”</p>
李齋在轉角處詢問到。</p>
“馬上就過來，公，請不要離開我的身邊。”</p>
“好的……”</p>
泰麒覺得現在自己走在岩山的下麵。洞穴慢慢向下延伸，路也變得越來越婉蜒曲折。明明沒有感覺到風吹過，但搖動不停的火光，證明了空氣的流動。這裡就這麼單一的一條通道，再也沒有彆的了。</p>
“……好長的路。”</p>
驍宗的聲音在洞中回蕩。走在前麵的李齋也停下了腳步。</p>
“前麵沒有路了。”</p>
出現在眼前的是算是一個小小的平地。與泰麒走過的隧道有近一個身長的落差。</p>
李齋跳了下去。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p>
“……真奇怪，什麼也沒有。”</p>
“不能沒有，能夠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p>
泰麒皺了皺眉，正如驍宗所言，的確從某處傳出一股腥臭之氣。而且還是讓泰麒非常不舒服的味道，使得他的胸口有種心驚肉跳地緊張感。</p>
李齋在平地上四處查看著，最終在一塊突起的岩石邊停下了腳步。雖然看不見她身後究竟有些什麼，但親感到了強烈的不安。</p>
“啊，這下麵還有個洞。”</p>
“是嘛！”</p>
驍宗抱著泰麒也跳了下來，站在一塊岩石之上的泰麒，終子看清楚了李齋所張望的洞穴。</p>
那個，黑暗的洞穴。</p>
“有什麼東西，在那裡……”</p>
泰麒輕聲念叨。</p>
“什麼?”</p>
驍宗和李齋同時看向了泰麒。泰麒此刻己經感到了腳下越來越強烈的震動。他的心跳也隨之加速，不詳的預感也更加強烈。</p>
“……我們回去吧!……那裡，有不好的感覺。”</p>
“怎麼了?”</p>
泰麒拉起驍宗的手，並將另一隻手伸向了李齋。</p>
“我討厭那裡。”</p>
李齋與驍宗相視，笑著將手搭在了洞口邊緣。</p>
“隻是進去確認一下而已。”</p>
“不可以。不可以，不行！”</p>
泰麒想要上前阻止李齋，但就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時，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p>
“不可以去那裡。”</p>
“汕子！”</p>
驍宗乍見憑空出現的身影，作為武將的他，自然地將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劍上。但隨後見泰麒緊緊抱住了她，便聯想到之前泰麒曾經提到過的女怪，也就收回了握劍的手。</p>
李齋也背突然出現的汕子嚇了一跳，但就在這個時候，扶著岩洞，麵向泰麒的李齋被身後突然出現的黑影纏著，消失在三人麵前。</p>
李齋連叫喊也來不及，發出悲鳴的反而是驍宗身邊尚小的身影。</p>
“李齋!”帶著受驚的表情，李齋的身影再也沒有從洞中出現。</p>
“李齋!”</p>
回應泰麒的呼喚的，是自洞中傳出的陣陣悲鳴。</p>
2</p>
驍宗向洞穴那邊跑了過去，向著那個吞噬了李齋的洞穴。</p>
那似乎是個向下延伸的洞穴，看上去與現在所站的地方還有著相當的差距。</p>
“驍宗將軍！”</p>
“汕子是吧!快帶著公離開這裡。坐計都回蓬山去。”</p>
汕子聞言點了點頭，但泰麒卻徑直奔向了驍宗。</p>
“泰麒!不可以!”</p>
汕子跳起，想要攔住奔向驍宗的泰麒。</p>
“但是，李齋將軍她……”</p>
驍宗以目光阻止了朝向洞穴的泰麒。</p>
“李齋的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公還是快離開這。”</p>
“我做不到！”</p>
驍宗沒有回答泰麒，飛身跳了下去。見狀，泰麒使勁從汕子的手腕中掙脫了出來。</p>
“泰麒!”</p>
他憑著轉身時的慣性，朝著洞穴飛奔而去，耍開了緊跟在自己身後，試圖拉住自己的汕子的雙手，跟在驍宗之後跳下了洞穴。</p>
即使又被說成是頑固，也絕對不能讓他一個去。</p>
當真是裡先前站的地方低了許多。泰麒站穩了身子，但汕子卻又擋在了他的麵前。</p>
“泰麒!”</p>
“不，我不會逃的。”</p>
突然，汕子想要拉住泰麒的雙手竟然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汕子覺得自己似乎無法違背那個聲音。</p>
究竟發生了什麼？</p>
就這麼一瞬間，汕子忘記了眼前的一切，緊盯著自己的雙手。</p>
雖然泰麒是汕子的主人，但現在泰麒的安全是最為重要的。如果不儘快帶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畢竟連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不儘快的話……所以，即使是稍微違背泰麒的意願，即使使用強硬的手段，汕子也要把泰麒從這帶走。但是，雖然這麼打算著，試圖阻止泰麒的手卻背他輕易的甩開了。剛才也是，自己的手竟然會鬆開……</p>
為什麼？</p>
然而，此刻的泰麒並沒有這麼多猶豫的時間。</p>
洞底宛如鐘乳石洞般寬敞。發出些許亮光的，是岩石上驍宗帶羞的火把。那微弱的火光無法照殼洞穴的最深處。</p>
就在不遠的前方，泰麒終於見到了雙手持劍的驍宗的背影。而且，在他的腳邊，李齋正躺在幾步相隔的地方。</p>
而覆蓋在她身上的，是那巨大的黑影。</p>
那黑影似乎沒有什麼具體的形態，隻是呈現聲塊狀。那仿佛向上抬起的暗的一部分，徑直衝向了李齋。（帥啊～敖濫啊……）</p>
“饕餮!”汕子放聲尖叫!</p>
怎麼會這樣!</p>
汕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眼前的妖魔。真的可以簡單地稱它為妖魔嗎?不說它擁有的深不可測的力量，單是它從未現過的身形，饕餮一直被當作隻在傳說中才會現身的妖魔。</p>
汕子無法對付它。這個世上，無論是誰，都不敢說能與饕餮對峙，能在它麵前毫無損傷地保護好某個人。</p>
李齋虛弱地隻能梢梢抬起頭。</p>
“公，快逃!”</p>
“我做不到！”</p>
突然驍宗抓住了尖叫著的泰麒。</p>
“公對戴國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覺得不可以就這麼死在這裡。”</p>
“要我一個人要走，我做不到！”</p>
悲鳴又一次響起。</p>
向下打來的鐮形凶器不僅再次襲上了李齋，更衝向了全身戒備著的驍宗。</p>
泰麒就這麼看著驍宗被打飛，倒在了一邊。</p>
一定要阻止它！一定要！</p>
(我該怎麼做?)</p>
腦中還在迷茫的時候，身體己經不由自主地動作起來。</p>
劍印拔倒。</p>
“臨兵鬥者皆陣烈前行!”</p>
(隻要能夠阻止它!)</p>
黑影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p>
(接下來，……該怎麼做?)</p>
牙齒打著顫。此刻的泰麒宛如喪失了所有的感覺，全身都緊繃著，不能動彈。</p>
暗的一部分直盯著泰麒，低垂的部分，在微弱的火光之下，泰麒可以看見兩隻眼珠。</p>
視線就這麼彼此交鍺著。交融在一起。</p>
“……請，快點逃吧!”</p>
泰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堅持到什麼地步。</p>
“汕子，李齋將軍就交給你了！”</p>
“泰麒！”</p>
“快把她帶走！”</p>
又來了!</p>
無法違背泰麒的命令的汕子隻好將倒地的李齋抱了起來。轉身離開之前，汕子看了泰麒一眼後，便徑直飛奔出洞穴。</p>
“……驍宗將軍，請你趁現在也快點離開這！”</p>
被打倒在地驍宗不在泰麒的視線之中，但此刻泰麒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確認他是否受傷。</p>
泰麒一刻不放鬆地凝視著兩顆充滿血色的眼珠。</p>
“求你了……”</p>
輕聲地驍宗回應了泰麒的懇求。</p>
“我辦不到。”</p>
泰麒已經沒有本事再開口說話了。此刻，他終於體會到視線中所夾帶著的壓力是有多麼的沉重。</p>
自對方那湧來的力量，以及自己所回應的力量。</p>
兩股力量互相撞擊著充斥著整個洞穴，時間仿佛就此停住了。</p>
3</p>
(流汗了……)</p>
雙方就這麼凝視著彼此，根本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時間。</p>
泰麒感到額頭的汗水慢慢順著鼻梁劃了下來。</p>
隻聽得到自己淺淺的呼吸聲。</p>
(……額頭)</p>
眉間不知從何時起就開始隱隱作痛，仿佛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那。</p>
從隱隱作痛的地方流下的，真的是汗水嗎?</p>
(眼睛，已經，……)</p>
泰麒好象分辨不出方向了。為了抵抗湧向自己的那股力量，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應該有著兩顆大眼珠的黑暗之中。泰麒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探尋那股力量源於何處的能力。</p>
(現在是什麼時間?)</p>
不知過了多久了。</p>
泰麒從剛才起似乎就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之中。</p>
(還要……多久?)</p>
泰麒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擔心起來。</p>
隻是突然感到了比之前更強烈的抵抗感。筆直向前的力量，好象被什麼遮擋住了，或者說是育種將自己的力量吸引過去的感覺。</p>
(時間……)</p>
為什麼會注意到時間?</p>
感受到對方更加強烈的抵抗，泰麒猛地睜開了眼睛。</p>
他明白了之所以這樣的原因。</p>
就在領悟的這一瞬間，泰麒的額頭似乎有什麼裂開了，呼吸進的空氣從喉嚨深處如被火燒般疼痛。</p>
饕餮的視線動搖了。黏灼的感覺更加嚴重，自己的力量也不再如之前能夠完全封堵住對方的氣息。令他擔心的瞬間終於來到了。</p>
生氣開始轉變為死氣。</p>
“驍宗將軍……”泰麒不知道驍宗在還是不在，在的話，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請快點逃吧!”</p>
似乎他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p>
靜靜地自他背後傳采一個聲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