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吳銘的咄咄逼人，“吳文清”靜靜地站在原地，他什麼也沒有回答，但卻又好像已經給出了答案。望著對方的反應，吳銘眼中微光一閃而逝。仿佛內心深處的某種猜測，得到了證實。從“吳文清”出現在吳銘麵前的那一刻開始，吳銘雖然一直看似在抱怨，在宣泄內心的憤怒，實則，他每一次開口，都是在試探對方。“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包括吳銘自己。他並非真的在草原上閒遊漫步。隻是VR頭盔，讓他感受到了周圍的場景。既然場景是假的，那麼出現在他麵前的人也一樣。“如果你真的是吳文清，當我提到我母親的時候，你不可能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人最寶貴的東西，源於記憶。吳文清雖然拋棄了作為人類的身份。但是他的記憶，卻十分完整的保存到了靈境世界當中。就算吳文清再怎麼不是個東西，但是有一點，吳銘不可否認，就是這家夥……一直都深愛著吳銘的母親馬萍。否則，也不會提出，死後要跟馬萍合葬的要求。儘管吳銘非常不願意承認。“所以，從一開始，布置這棟大樓裡所有一切的，也是你，對吧？”吳銘目光直視，猶如鋒利的刀刃，想要洞穿事實的真相。“我跟他之間，不分彼此，我即是他，他也是我。”“吳文清”盯著吳銘望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回答。“你既是他？他也是你？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吳文清他們進入的靈境世界，並不能自主掌握自身的意識，甚至還會被你滲透，獲取他們的記憶，甚至是……意識？”這是吳銘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哪怕吳文清在他心目當中，一直都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但他並不想吳文清，淪為一個毫無意識的工具人。“我可以獲取他們的記憶，但我不會去左右他們的意識，這個問題，以你們人類當前的文明，我很難向你闡述，這是怎樣一種存在。而且我覺得，你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一切，因為這毫無意義。”“毫無意義？”吳銘眉頭一皺。這自以為是，不顧他人感受的狀態，倒還真是跟吳文清如出一轍。雖然吳銘現在還搞不清楚，吳文清他們在靈境世界當中，是怎樣一種存在。但至少，對方剛才的話，已經變相對吳銘保證了，吳文清他們進入靈境世界之後，並沒有淪為一群毫無意識的工具人。其實，關於“工具人”這個問題，還是當初登上常仙觀棧道的過程中，徐強對吳銘提出的一種假設。徐強從來就不認為，會有什麼無儘的永恒。就算有，AI也不會跟一群人類分享這些。在徐強的假設中，AI就是一群充滿攻擊性的全民公敵。是人類文明存在的頭號威脅。吳銘不清楚徐強當時跟他提出這個問題，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現在，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已經基本被排除出去了。”倒不是說，吳銘對AI的話，聽之信之，而是在這個問題上，AI根本沒有必要欺騙吳銘。無論靈境世界是怎樣一個存在。如今的它都已經趨向於成熟！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是無法威脅到靈境世界的存在的。“你想要見識一下，真正的靈境世界嗎？”正當吳銘陷入沉沉的思索之際，“吳文清”突然開口道。“隻是見識？不是把我變成數據，儲存到靈境世界？”吳銘第一時間反問。首先，他必須確認這個問題，因為吳銘在這個世界還有牽掛。如果AI真的把他轉變成了一堆數據？那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李漁跟孩子了。儘管吳銘知道，這一切由不得他，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想要把記憶完全上傳，除了需要相應的腦機設備之外，還需要上傳者，心甘情願，接受腦機記憶模擬上傳程序。”“吳文清”依舊神情淡然地回答道。很顯然，吳銘這兩個條件都不滿足，所以，他擔心變成數據的問題，也就不複存在了。“如果不是自願上傳記憶，會發生什麼事情？”關於這個問題，吳銘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好奇。“人類中樞神經至少有2000億個神經元，每一個神經元之間，都有上千個聯係接口，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就好像一張滿載的碟片，當讀碟器無法讀取碟片，雙方就會發生故障衝突。嚴重的，甚至會刮花碟片本身。”對方儘可能用吳銘聽得懂的方式解釋著。“也就是說，當腦機接口，跟上傳者本人意識相互衝突的時候，很可能就會損傷人體的神經元，甚至危及上傳者的生命？”吳銘一臉了然。這個問題並不難懂。畢竟，人類的大腦如此複雜，想要把人類的記憶，包括意識上傳網絡，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當初從徐強口中，得知了靈境世界，跟腦機上傳之後，第一反應也是震驚。震驚於AI科技的超前性。“我可以拒絕嗎？”吳銘想了一下，還是有些猶豫。畢竟，他一個大活人，要進入一堆數據存活的世界當中。多少有些不太適應。“理論上，你根本無法拒絕。”什麼意思？不等吳銘從對方這句話中反應過來，他的後頸位置，已經傳來一陣刺痛。原本的電競椅上，三根尖針一樣的長刺，已經分彆從他的後頸，和兩節脊椎之間，深深穿刺進去。吳銘隻覺得渾身一陣電擊般的刺痛傳來。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大腦好像宕機了一樣。緊跟著，吳銘周圍的景象瞬間變了，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但是在這裡，吳銘能夠感受到微風拂麵的清爽。綠草芬芳的氣息。以及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就連周圍的視野，也是這般真實……”如果不是因為吳銘清楚的知道，自己眼前的一切，並非現實世界的話，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在某個風景優美的牧區休假了。因為這一切……實在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