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從前侯府的勢大，曾經鼎盛時，也送出去過不少人情。雖然這些年漸漸式微，這些人情也都漸漸用完的用完，斷來往的斷來往，但鹽井利益豐厚，若是將此事稍稍吐露一二，還怕借不來錢？恐怕會爭著搶著，要給他們侯府送銀子，以求得一個門路呢。這種想法越想越遠，她眼前恍然，仿佛已經看到，將來侯府重現輝煌，一呼百應的風光日子。而這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眼前薑雨寧透露的消息上。薑雨寧還不知道她已經想了這麼遠，她沉重歎了口氣，提醒老夫人：“鹽井份額有限，老夫人若是想找人借錢或是聯手，恐怕人太多也不合適。”“……說的也是。”萬一人太多或太強勢，將自己的利益再分走了怎麼辦。那這樣一來，最重要的還是抵押祖宅了？她陷入沉思，薑雨寧趁熱打鐵：“說來，如今那幾個鋪子還在催債，老夫人既然拿不出來錢，左右都是要抵押些什麼的。”“不然萬一那些放貸的地痞流氓鬨起來了，丟的都是侯府的臉，老夫人您麵子上也不好看。”“他敢！”老夫人當即急了，一拍桌子怒道：“我侯府豈是那些地痞流氓能找上門的？侯府的威名還要不要了！”“老夫人彆的啊，又不是我讓那些人來的。”知道她的短板是侯府的臉麵，薑雨寧接著刺激她：“可您出身世家，行事進退有據，最有書香門第的風範不假，可那些放貸的，都是要錢不要臉的主，被他們纏上了，最後為難的還是隻有侯府，您何必呢。”高門大戶講究家醜不可外揚，可民間的流氓們，最擅長的就是扒人底褲，讓你沒臉。這個道理老夫人何嘗不知，她瞬間息聲，想到那幾個鋪子欠的錢，真不是侯府一時半會能還上的。最後，薑雨寧再次添一把火：“皆是鬨得難看了，或許就連鹽井，您也不一定能做成了。”“彆說了，我答應！”到了第二天，急切需要錢的老夫人，已經連夜整理好了用來抵押的地契房契，一大早找上薑雨寧。“你說的這個靠譜嗎？可彆將我們的身份泄露了出去。”直到當鋪門外，老夫人遮遮掩掩不肯進去，拉著薑雨寧再三確認：“若是他們嘴不嚴，將侯府抵押家產的事給說出去，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一大早上，天還蒙蒙亮，薑雨寧實在沒興趣與老夫人糾纏。是誰大早上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她過來，現在又問自己，無非是想給將來找個背鍋的，萬一出了差錯，好將所有的過錯推給自己，說是受自己教唆。她將老夫人的心思一眼看穿，聞言抬步就往外走：“臣妾也不懂這些，老夫人您見多識廣，既然覺得不靠譜，那就算了……”“欸欸、你彆走啊！”雖然討厭薑雨寧，但現在她若是走了，自己不是更要背上全部黑鍋！老夫人態度柔和了些，安撫薑雨寧：“那你等我，我當了錢出來，咱們先去將鋪子的利息還上。”……侯府敗落之後，手中的產業剩的也不多，儘是些從前看不上的不起眼之物。今天驟然翻出來，老夫人其實也並未有過多不舍，當即一咬牙，轉身進了當鋪。半晌後再出來，手中原本的一遝契子，變成了一個薄薄的木盒，裡麵裝著銀票與金銀，讓老夫人格外有安全感。她掂量了一把沉甸甸的重量，瞬間眉開眼笑。還是手中有銀子好使。二人從當鋪離開，又戴著幃帽，鬼鬼索索來到了放高利貸的錢莊。莊子裡烏煙瘴氣，粗野的地痞流氓在劃拳喝酒，老夫人從未見過這種陣仗，萬分嫌棄，捏著鼻子快步進去，又逃也似地離開。看得外麵的薑雨寧直樂。這老夫人自認高貴，卻不知有沒有想過，自己這些年辛勤管家時，又與這些人打過多少交道。零零總總換了不過萬兩白銀，交了利息，剩下的老夫人攥在手中，心疼得說不出話。薑雨寧見狀，隻好安撫道：“這都是本錢，將來賺回來了，立馬就能將那些家產贖回來，眼光要放長遠。”“我知道。”被一個看不順眼的小輩教育，老夫人有些氣不順，冷哼一聲道：“我現在回去就聯係認識的高官夫人們，到時候挑一些嘴嚴事少的就是。”“還是老夫人想得周到。”……分道揚鑣後。老夫人氣勢昂揚，揣著鹽井的美夢回去聯係高門太太們，勸說她們出資合作，一起賺大錢。而薑雨寧的馬車腳步一轉，卻並未回宮，而是佯裝打扮一番，去了城外玉清觀。“少夫人，咱們這樣可以嗎？”馬車上下來兩個俊俏的小郎君，其中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正了正衣袖，一開口卻是熟悉的嬌俏女聲。儼然是已經出城的薑雨寧與隨身侍女。她此時滿意地繞了幾圈，甩了甩手中的折扇，壓著嗓子沉聲道：“咳咳、什麼少夫人啊？”“噗哈哈——”小廝打扮的侍女瞬間捂著嘴笑，而後學著薑雨寧的模樣，沉聲行了個作揖禮，配合道：“是是是，公子！”兩人笑鬨兩句，順著山路往上走，尋到一處道觀。小道童遠遠看到錦衣華服的薑雨寧，笑盈盈迎了上來，雖熱切卻不過分諂媚道：“善信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我來找能采風納吉的道長，替我看一處莊子的風水。”她觀望了一眼略顯陳舊的道觀，覺得自己應該沒找錯地方，當即掏出兩枚碎銀，塞給小道童道：“給你買糖的，收著吧。”收了銀子，道童更加熱情，一路活蹦亂跳將薑雨寧引到了道長見客之處：“善信您請，裡麵是我們的道玄真人，他看風水可好了！”“嗯，不錯。”將人帶到，道童一步三跳地離開，薑雨寧一哂，這才推門進去。她開門見山，直接對裡麵端坐的灰衣道士道：“小生昨夜做了一場夢，夢到一處福祿之地，想讓道長為了開個光，好證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