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心道，西李那刻薄的婦人，總去萬歲爺跟前嚼舌皇長子愚笨木訥，實際上，哥兒分明腦瓜好使，還會說笑話，無非看對著誰而已。</p>

曹化淳在王安手下當差，也算是看著朱由校、朱由檢兩兄弟長大的，見到兩位哥兒開心，他自然也歡喜得緊。</p>

一旁的五皇子朱由檢，卻和聲細氣地開腔道：“曹伴伴回司禮監忙去吧，記得抽空去一趟我們殿裡，李娘娘又縫了不少香囊，回頭你拿回去賞人。”</p>

曹化淳殷切道：“哎喲，奴婢真是大造化，東李娘娘和哥兒這般體恤。”</p>

鄭海珠目送曹化淳走遠，又望了一眼迫不及待拉著盧象升去池子邊放船的朱由校，從朱由檢手裡接過尖底龜船的模型時，意味深長道：“五殿下好急智。”</p>

朱由檢眸中黠色閃過：“自然怕曹公公認出六妹妹來。”</p>

言罷回身，衝著文華殿深處招招手。</p>

四個小太監魚貫而出，朱由校的伴讀顧自往池子邊去，另外三個則圍到鄭海珠和朱由檢身側。</p>

鄭海珠一一打量，王承恩她已認得，另外兩個則是十歲左右的麵孔，稚氣之外，有著更為精致的五官和白嫩的皮膚。</p>

是兩個女孩兒，作了小太監打扮而已。</p>

其中一個鵝蛋臉、圓眼睛的，帶著好奇，仰頭看鄭海珠。</p>

另一個麵架子瘦長些的，則垂袖立在她身後。</p>

鄭海珠了然，瞧瞧四周，向鵝蛋臉淺淺地拱手：“見過六公主。”</p>

當今天子朱常洛的第六女，朱徽妍，隻覺得麵前這位女師傅，果然如五哥所言，與宮裡頭的娘娘和嬤嬤們很不一樣，不叫人害怕。</p>

朱徽妍的嘴角翹起來：“應該我向師傅行禮才是。”</p>

鄭海珠柔聲道：“我也想做你師傅，不過，須看今日之後的情形如何。”</p>

朱由檢則反倒顯得比鄭海珠這個成年人更果決和急迫。</p>

“六妹妹，時辰差不多了，你先和秋婉去換回衣服，往禦藥房邊上藏著。”</p>

朱徽妍應喏，帶上那小宮女秋婉，轉身走了。</p>

鄭海珠喃喃：“不曉得魚兒上鉤不？”</p>

朱由檢摩梭著龜船的龍頭，淡淡道：“會的，那人貫來最愛貪首功，又已經將我朱家皇子公主，真當作掌中之物般，以為能由著她拿捏揉搓。”</p>

“嗯，五殿下不會看錯人。是敵是友，都不會看錯。”鄭海珠意味深長地回應。</p>

心裡不由再次感慨，這曆史上風評走兩極化的崇禎帝，從小就有些狠勁兒在身上。</p>

水池邊，與盧象升觀察一陣船模吃水遊走情形的朱由校，似乎反應過來弟弟妹妹怎地這樣磨蹭。</p>

朱由校回頭瞧來，招呼道：“咦，他兩個去哪裡了？”</p>

“去淨房了。”朱由檢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