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那晚還真是周衡派人追殺他們。</p>
先是將方家斬草除根，然後又打著為方家複仇的名義造反，讓方家人成為周朝戰亂的導火索，這要是讓方老太爺知道了，怕是要氣得吐血三升！</p>
徐青鶯跟黃翠娥使了個眼色，黃翠娥這回有眼力勁兒了，知道中間定有乾坤，便也不多問。</p>
這是方家的家事，徐青鶯不想插手，再說對於方如玉那種自己找死的人，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想多給。</p>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p>
可方家其他人對她不錯，徐青鶯也不想表現得太過冷淡，“方大爺…這可…如何是好？”</p>
方大爺氣得著實不輕，“能怎麼辦？難不成還要追回來？這外麵全是山，也不知道她往哪個方向去，她願意去就去，我就當沒生過這個不孝女！”</p>
那方夫人也是淚水漣漣，“兒啊，你怎麼那麼糊塗啊，你這是連爹娘都不要了嗎？”</p>
方凝墨心中更氣。</p>
她知道方如玉自尊心強又愛顏麵，本來上次徐青鶯提及流寇偷襲一事可能和周衡有關以後，方如玉就變得敏感多疑，心中也是記恨上徐青鶯，她總覺得徐青鶯是故意針對她，針對他們方家，因此攢著一口氣想要證明此事與周衡無關。</p>
哪知昨日看了布告，方家人才明白事情始末。</p>
一切正如徐青鶯所料。</p>
按照姐姐那固執的性子，說不準還真去瓊州找周衡了！</p>
方凝墨自己都不想承認，方如玉這一招實在是蠢到家了！這簡直無異於千裡送人頭，還順帶連累了全家人！</p>
若是周衡發現方家人沒死，會不會立刻將他們趕儘殺絕？</p>
這一刻，方凝墨心中恨極了方如玉。</p>
恨她的不懂事，恨她的天真，更恨她的不負責任。</p>
眼下這種境況，徐青鶯攻城在即，他們是一個人都走不得，更何況外麵那般危險，誰又願意為了方如玉去冒險尋她回來。</p>
方凝墨心如刀絞，她雖惱恨方如玉，卻又擔心她的安危，隻覺得天都榻了下來。</p>
徐青鶯也沒有法子，對於這種私自離隊的人，她不可能派人去找，於是也隻能不痛不癢的安慰了方家人幾句，便讓方凝墨扶著方家大爺一家回去了。</p>
等方家人一走，苗氏、黃翠娥、趙氏等人都湊了上來，黃翠娥率先道：“六丫頭啊…”</p>
趙氏立刻提醒道：“叫振英，振英！”</p>
黃翠娥便立刻改口，“振英啊，這到底咋回事啊，方家人不是好好活著的嗎，怎麼明親王一口咬定方家全家死絕？既然如此，那方家人怎麼一個個都不急著去瓊州跟明親王解釋，那方如玉可是明親王的王妃，她自己找過去，跟明親王一解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怎麼反倒方家人如此生氣？”</p>
徐青鶯歎氣，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住，於是隻好和盤托出：“你們還記得我們住在村子裡那一晚，突然被流寇偷襲的事情嗎？”</p>
“這哪能忘，咱們隊伍裡死了好些個人，你祖母還拿竹棍戳瞎了一個人呢。對了，引章也是那時候去的吧。”</p>
“對，那可忘不了。”</p>
徐慧鳴立刻道：“可是那件事有何不妥？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有些奇怪，咱們那時候在深山老林裡，那流寇怎麼可能跑那麼遠專門搶咱們？更何況咱們當時本來也沒剩多少糧食，他若是提前踩過點，就應該知道搶咱們的後果。”</p>
徐青鶯點頭，她發現徐慧鳴不愧是讀書人，腦子是比一般人靈活得多。</p>
“因為那一晚的流寇是被人引過來的。當時我和大壯他們一路去追引章，發現山裡藏著一支士兵，我們抓了其中一個逼問出那支隊伍極可能跟明親王有關聯。他們是專門來殺方家人的，隻不過當時咱們也在流放隊伍裡，屬於池魚遭殃的那一撥。”</p>
方慧鳴一下明白其中關竅，“所以那一晚你連夜要求咱們趕路，就是因為後麵有人追殺我們？”</p>
徐青鶯點頭，“我當時拿不準到底是誰下的手，也不好冒然說是明親王的人，那樣的話，方家在流放隊伍裡會很難做。所以隻能謊稱有另一波流民過來搶咱們。”</p>
苗氏捂住胸口，她一向知道女兒有本事，卻不知女兒私底下還隱瞞了這麼多事，一時又是心疼又是惱怒。</p>
徐慧鳴接口為眾人分析，“也就是說，方家人直到昨天看到布告才知道明親王造反。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明親王先是派人將方家趕儘殺絕，然後將此事栽贓給朱國舅，最後打著給未婚妻複仇的名義造反。這明親王果然心狠手辣，明明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卻為了師出有名，不惜殺害自己的未婚妻和老師。”</p>
徐慧鳴臉色發白，不由得後怕，“這就是皇族中人嗎，果然夠狠。”</p>
一席話說得眾人也是膽戰心驚。</p>
現在想來，那一晚還真是危險重重，離死亡隻差臨門一腳，好在他們命大逃過一劫。</p>
黃翠娥初次接觸到這種皇家秘信，不由咋舌，“天爺，這些人咋那麼歹毒，連自己妻子和嶽丈都殺。這樣想來，方家人也真是太冤了。”</p>
連氏搖頭，卻有不同的想法，“方家再冤能有我們這些人冤？那明清王想殺的不止是方家人，可還有我們這些同行之人！”</p>
這話說得黃翠娥心裡對方家的一點憐憫之心瞬間消失，“對啊，他方家人咋能這樣呢，就因為她方如玉的婚事，連累咱們這麼多人！”</p>
徐德凱卻道：“好在咱們現在對外都說自己是農戶，又混在流民隊伍裡，六丫頭…啊不，振英啊，咱們現在不會有危險了吧？”</p>
“這個不好說，誰知道周衡怎麼想的呢。所以我再三強調，大家最好守口如瓶，切莫說起咱們是流放犯人的身份。現在咱們跟方家人是一條船上的人，方家身份暴露了，難保周衡為了封口不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殺了。”</p>
一席話說得眾人麵色發白，黃翠娥心中把方家人來來回回罵了好幾遍，隻恨自己命苦，怎麼攤上了這種事。</p>
自從被徐青鶯廢了手的徐德遠就一直沉默寡言，形如透明，低調了許多，此刻萬年難得開口一句：“直接向眾人陳明利害，趕走方家人。我想大部分人都會站在我們這一邊。”</p>
這一下，眾人有的點頭，有的麵露不忍，有的沉默不語。</p>
苗氏便第一個不同意：“二叔，話也不能這樣說，最開始咱們糧食被劉結實搶走的時候，還是方家給的糧呢，要不是方家，咱流放前幾天就餓死了。做人得知恩圖報。”</p>
徐德遠一聽到劉結實的名字就全身不舒服，更何況苗氏現在說話不卑不亢進步許多，這讓徐德遠心中更加不快。</p>
可苗氏背後站著徐青鶯，徐德遠再多不快也不敢多說。</p>
四房一家也讚成苗氏的意見。</p>
連氏和黃翠娥卻拿不定主意。</p>
“行了，方家對咱們有恩，若不是看在方家的麵子上，一開始趙班頭也不會跟我們合作肥皂生意。咱們受了方家的恩，自然不能在這種時候將他們趕走。更何況，他們一行人都沒什麼戰鬥力，離開了隊伍隻有一個死字，此事切莫再提。”</p>
徐青鶯拍板決定了，眾人有再多想法，也隻好不表。</p>
苗氏又問：“那方家大小姐怎麼辦？她就這麼一走了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