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話 偏見 一夜過去,我們順利完成守夜工作,迎接早晨的到來。</p>

因為也不好再蹭人家一頓早餐,我們很快就動身出發。</p>

艾利歐他們似乎打算在地下迷宮住上兩、三天,繼續獵捕哥布林。</p>

「有機會再一起潛入迷宮吧。希望到時候哥爾多先生可以教我們劍和盾的使用方式。」</p>

「好的,到時候請多多指教。」</p>

我代表隊伍跟艾利歐握手、互相約定,接著便朝出入口邁進。</p>

和艾利歐等人拉開距離、確認過周圍沒有其他人影後,我們便再次使用『SSR 隱蔽存在』和『SR 飛行』開始移動。</p>

才花不到一小時的時間,我們就抵達了地下迷宮的出入口。</p>

早上這段時間,進入地下迷宮的冒險者比離開的多。</p>

拜此所賜,我們輕鬆地來到了外麵。</p>

「主人,接下來怎麼辦?要回旅館嗎?」</p>

「回旅館前先去冒險者公會把魔石兌現吧。一直帶在身上也礙事。」</p>

我們逆著前往地下迷宮的冒險者人潮,朝著公會前進。</p>

申請好冒險者證後相隔一天,我們又來到了公會。</p>

牆上的板子貼著一張張委托任務,好比『到地下迷宮第一層的河邊采十捆藥草』、『到第五層的火山采礦』等等,此外也有關於城內外的委托內容。</p>

類型可說是天差地彆。</p>

雖然現在才早上,冒險者卻意外地多。</p>

為了從布告欄的委托中搶到更好康的工作,大家特地起了個大早。</p>

不過也有些冒險者無視委托,直接潛入地下迷宮,那就是能力差異的問題了。</p>

我們前往布告欄對麵、有櫃台小姐在的窗口。</p>

冒險者公會的櫃台小姐們站在獨立隔間的各個窗口後方。</p>

或許是因為這家公會位於矮人王國,櫃台小姐基本上都由矮人族女性擔任。</p>

我們前往其中一個窗口。</p>

「早安,要委托任務嗎?」</p>

「不,今天早上我們剛從地下迷宮回來,麻煩你幫忙清點魔石。」</p>

矮人族個頭不高,不過無論男女都長得粗壯威猛,看起來並不好惹。雖然兒時還是正常體型,但隨著年齡增長,筋骨也會變得更加粗壯。</p>

負責我們的櫃台小姐身高比我矮一些,體格卻相當結實。我們把塞滿魔石的袋子交給她,裡頭裝的是第一、第二、第三層的魔物,以及四臂螳螂的魔石。</p>

考慮到體積太大運送不便,再加上涅姆姆把最值錢的鐮臂和外殼砍碎了,最終我們還是放棄把四臂螳螂當作素材,隻從軀乾部分取出巴掌大的球狀魔石,其餘則用我的魔術卡片燒毀,免得引來其他怪物。</p>

「!?還、還挺重的呢。」</p>

「因為裡麵有個稍微大一點的魔石。」</p>

看過內容物後,櫃台小姐蹙起眉頭。</p>

「──從色澤看來,這裡還有第三層的魔石。你們應該是前天還昨天才潛入地下迷宮吧?我記得之前看過你們來辦理注冊手續。」</p>

「?我們是昨天早上潛入地下迷宮的,有什麼問題嗎?」</p>

為了提升冒險者位階,我們主要鎖定第三層的巨人,不斷地收集魔石。</p>

『種族集合』時期我曾聽說過,為了維持魔石的收購價,有些地下迷宮禁止過度濫捕。難不成這座地下迷宮也有這類限製?</p>

櫃台小姐露出了像是在看小偷的眼神。</p>

「其他種族也就算了,人族絕不可能一天之內抵達地下迷宮的第二、第三層,還帶回這麼多魔石。而且竟然還偷了這種前所未見的大魔石……公會不受理非法行為獲得的魔石,因此我們不能收購這顆魔石!」</p>

我不禁在麵具底下蹙起眉頭。</p>

『照理來說,不如其他種族的人族不可能一天之內收集到這麼多魔石』,所以她似乎認定我們『涉及某種犯罪行為』。</p>

本以為隻要拿出第三層的魔石或四臂螳螂的魔石,就算沒辦法升到獨當一麵(D級),至少也能升到上麵一階的半吊子(E級),想不到竟然被懷疑『乾了非法勾當』……</p>

對人族的偏見真是根深蒂固。</p>

眼看涅姆姆即將破口大罵,我趕緊揚手製止她。</p>

我壓抑著心裡對於不平待遇的憤怒開口:</p>

「我們可以發誓自己並未做出任何非法行為。我們隻是很普通地潛入迷宮、打倒怪物,再把回收的魔石帶回來。那顆大魔石也是擊敗四臂螳螂拿到的。我們絕對沒有犯罪。」</p>

「四臂螳螂……那不是大約三十年才出現一次的稀有怪物嗎?十年前冒險者公會才全體總動員討伐過四臂螳螂,怎麼可能現在就複活了。彆撒這種容易拆穿的謊好嗎?」</p>

「我沒騙人,有鑒定能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再說,我們是用什麼非法手段取得魔石的?」</p>

「這、這個……好比在地下迷宮搶劫其他冒險者……」</p>

「請不要無憑無據冤枉我們。我們才不會襲擊其他冒險者。為了證明實力,今後我們也會持續像這樣上交魔石。」</p>

「…………今後,是嗎?嘖……妄下判斷確實不對。既然規定上沒有問題,這次就幫你們清點魔石。這個號稱『四臂螳螂的魔石』將由擁有鑒定能力的人確認真偽,之後再擇期兌現……不過請彆忘了,今後若查出各位有任何犯罪或非法行為,公會絕不會置之不理。」</p>

櫃台小姐心不甘情不願地讓步了。畢竟沒有實質證據,她也很難拒絕收購。不過她卻一副『這次沒有證據就算了,等你們哪天露出狐狸尾巴,到時候會徹底搞垮你們』的態度。</p>

我客氣地回答:</p>

「當然,我們會當守規矩的冒險者,絕不會給公會造成任何困擾。」</p>

不曉得是不是覺得我在挖苦她,櫃台小姐粗手粗腳地清點著魔石。</p>

她瞪了這邊一眼,嘴裡碎碎念著:『區區人族(劣等種),囂張個屁啊……』不過清點速度倒是挺快的,沒過多久,我們就收到了報酬。</p>

☆ ☆ ☆</p>

「竟敢對黑大人這麼沒禮貌……隻要您一聲令下,我隨時都能讓那女人徹底消失在世界上。」</p>

離開冒險者公會之後,涅姆姆還是餘怒未消,氣得提出可怕的點子。</p>

我輕輕歎了口氣說:</p>

「謝謝你替我出頭,不過最好彆說這種危險的話。要是跟我們無關,那位櫃台小姐卻突然消失了,最先被懷疑的就是我們。我可不想蒙上莫須有的罪名。」</p>

「真、真真真是非常抱歉!我竟然沒想到這點!我無意給黑大人造成任何困擾……」</p>

「我知道,彆擔心。不過你要再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喔。」</p>

「主人……」</p>

就在我叮囑著涅姆姆時,原本態度瀟灑的哥爾多突然壓低嗓音。</p>

「我知道。涅姆姆,人數是?」</p>

「尾隨的有三人。另外似乎還有兩人正繞到前麵堵住我們。」</p>

一離開冒險者公會,我們就被跟蹤了。</p>

『UR 暗殺利刃 涅姆姆 等級五○○○』不僅正確掌握了尾隨者人數,連有多少人繞到前麵都一清二楚。</p>

「我想知道對方是誰,說不定能取得什麼有用的情報。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跟他們接觸。涅姆姆,你可以幫忙帶路嗎?」</p>

「小事一樁。請先彆回旅館,接著在下一條小路左轉。」</p>

原本要直接回旅館的我們,途中在涅姆姆的指示下彎進了通往後巷的小路。</p>

跟蹤者急忙追趕,連我都感覺到了。</p>

「黑大人,後麵有一人脫隊去跟前麵的人會合了。為了方便他們會合以及擋住前方的路,請稍微降低步行速度。」</p>

「瞭解。哥爾多也聽到了吧。」</p>

「當然,主人。」</p>

我們依照涅姆姆的指示放緩速度。</p>

為了方便對方阻擋去路,我們繼續在小路裡拐彎,把他們引到無人的巷子。</p>

跟蹤者完全被涅姆姆操弄於股掌之間。</p>

然後對方在最理想的地方前後包夾了我們。</p>

「站住,人族(劣等種),跟我們聊聊吧。」</p>

背後傳來聲音。</p>

回頭一看,隻見眼前有隻直立行走的熊,身高達兩公尺半。這位熊獸人帶著貌似其部下的人物,臉上還露出猥瑣的笑容。</p>

堵住前後的男性獸人族們全都披著臟兮兮的皮甲,一看就知道已經用了很久。</p>

代表發言的熊獸人以輕蔑的口吻說:</p>

「剛才我們聽到公會裡發生的爭執了,肯定是你們有鬼。我們用上一天也頂多隻能抵達第二層,人族(劣等種)卻走到了第三層……照常理來看,這會有可能嗎?還說取得了『四臂螳螂的魔石』?哈!在這座城裡討生活的冒險者,誰都知道四臂螳螂大約每三十年才出現一次。距離上次討伐完才過十年,現在怎麼可能出現嘛。你們從哪兒偷來這麼大的魔石?既然你們說自己沒犯罪,應該可以解釋清楚怎樣去到第三層再回來吧?好了,跟我們聊聊吧。」</p>

「恕我拒絕。畢竟冒險者不能輕易亮出底牌。」</p>

「喂,小鬼,你還搞不懂狀況嗎?」</p>

前有熊和猴子獸人,後有狸貓、狐狸和老鼠獸人。</p>

我們身在無人的後巷,寬度僅勉強容得下兩位大人。</p>

而且建築物遮蔽了陽光,空氣也有點陰涼。</p>

要行使暴力的話,這大概是絕佳的時機和地點吧。</p>

熊獸人勸誡似地說:</p>

「我們在這城裡乾了很多年冒險者,也就是說,我們是你們的前輩。不管在哪個行業都要尊敬前輩吧?這些前輩們正在問你們是不是真的涉及犯罪或非法行為,還不快點回答。要是太囂張的話,你們可有苦頭嘗囉。知道嗎?」</p>

「小鬼們,我們老大很沒耐性的。為了你們好,還是快說吧!」</p>

「…………」</p>

熊獸人壓低嗓音,開始扳響指節。</p>

猴子獸人尖聲助威。</p>

雖然對方作勢恐嚇,但因為等級差距太大,我一點都不覺得恐怖。</p>

而且問題是──</p>

(原本還以為他們可能有什麼情報……看來是猜錯了。)</p>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像『種族集合』那樣找尋並攏絡『主宰』,恐嚇我們根本沒有意義,而且感覺他們手中似乎也沒有其他有用的情報。</p>

(涅姆姆,還有其他人在場嗎?)</p>

(不,沒有。追趕我們的人就這些了,也沒有人在暗處觀察狀況。)</p>

基本上不太可能有誰躲得過涅姆姆的索敵。</p>

看來似乎沒有人打算趁亂英勇地伸出援手,借此賣我們人情。</p>

(既然他們不是來籠絡我們,也沒有其他人安排暗樁……所以我們隻是被小混混當成冤大頭了嗎?)</p>

(看樣子他們也不是想跟我們一拚高下。主人啊,這下完全猜錯了呢。)</p>

(他們的態度不像是演出來的。我也覺得自己失算了。)</p>

不光是我,哥爾多和涅姆姆也認為我們這次『沒中獎』。</p>

原本還以為對方多少可能有些什麼情報,現實卻沒有那麼簡單。</p>

我歎了一口氣,垮下肩膀。</p>

熊獸人一夥見狀,似乎以為我們死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