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薄霧天明，破曉城的深夜降臨了。</p>

忙碌過後便是肆意的宣泄，路上都是搖搖晃晃的身影。</p>

細雨中朦朧的燈光都仿佛有了醉意，由遠至近暈著橢圓的白光氤氳模糊，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纏成一團的幾人。</p>

“你……嗝兒！你自己走得動嗎？”</p>

“混，混蛋！彆小瞧我！老子再來多少都不會醉！嗝兒！”</p>

路燈下，幾個工人互相攙扶著，但是他們誰都站不穩，提著酒瓶子在街邊一搖三晃，遠遠看過去像是在跳什麼奇怪的舞。</p>

最後，那個晃的最厲害的人，甚至用雙手雙腳抱住了路燈，一邊用臉蹭一邊醉醺醺嘀咕。</p>

“給我酒！老子……嗝兒！老子今天高興！馬上就有老婆……嗝兒！”</p>

“哈哈哈！這家夥剛才贏了拚酒得意成那樣，現在下台後原形畢露了吧哈哈哈！”其餘幾人也都靠著路燈，指著他的囧樣哈哈大笑。</p>

燈光迷蒙地映在他們那醉醺醺的紅潤臉頰上，灼熱的呼吸融成一股肉眼可見的熱潮升上天，連雨夜的寒潮都被那放縱欲望的氣浪衝散了。</p>

但就在他們嘲笑打鬨時。</p>

“唔！”那人抱著路燈，迷糊的嘀咕聲一滯，瞬間嘔出一口。</p>

其中一人躲閃不及，身上濺到了嘔吐物，忍不住低頭大罵道：“這個老混蛋……”</p>

“噓！”另一人連忙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遠處的黑色大樓，小聲提醒道，“不知不覺走到行政部前麵了，雲川大人說不定還在辦公呢。”</p>

嘎！</p>

嗔笑怒罵的幾個人頓時一靜，那點酒氣都被嚇醒了幾分，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遠處。</p>

但是，看到已經熄燈的大樓頂層，頓時臉色一黑，憤懣地轉頭看向大笑那人。</p>

“敢拿雲川大人開玩笑！給我揍它！”</p>

“等等！等一下，這老醉鬼怎麼辦？”</p>

聞言，幾人轉過頭來，卻見他已經打起了呼嚕，還嘟噥著意義不明的囈語。</p>

“老婆……親親……”</p>

見狀，他們臉上頓時生出幾條黑線，其中一人歎了一口氣主動道：“你們先走吧，我今天喝得最少，我帶他回去吧。”</p>

“行吧行吧，早知道讓他少喝點了。”</p>

“能怪咱們？不知道他犯什麼病，往死了喝。”</p>

過了片刻，兩道身影搖晃著走進一處小木房。</p>

“呼！你這老混蛋重的和豬一樣！”</p>

那人將他放在了床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禁小聲吐槽了一句。</p>

站在床邊，沉默良久，語氣低沉地問道：“值得嗎？”</p>

但男人看上去醉得像死了，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話語，反倒是在嘟噥著誰的名字，微微顫動的眼皮泛著淚花。</p>

嘎吱……</p>

隨著屋門逐漸被關上，屋外照進的光被遮蔽，屋裡逐漸陷入了晦暗。</p>

不大的屋子裡隻能聽到輕緩的呼嚕聲，可在片刻後就連呼嚕聲都消失不見了，直到最後更是陷入完全的黑暗與死寂。</p>

隻留喧囂的風，輕輕拍打窗戶，掩蓋住了一切。</p>

在那間晦暗的屋子裡，若隱若現的影子爬起，無聲地從陰影中掠過。</p>

“咕咕…咕咕……”</p>

整個破曉城的至高點，行政大樓的頂部銅鐘上。</p>

幾隻白鴿用鳥喙啄著羽毛上的雨滴，暗紅的鳥瞳內映著下麵的不速之客。</p>

行政大樓中，負責值班的兩人有些無趣地閒聊著，但漸漸的，兩人說話的語氣就開始輕了下來，交流的頻率也開始減少了。</p>

很快，彼此隻剩下模糊不明的回應，像是困乏到極點的敷衍一樣。</p>

通風係統的內部入風口，無色無味的霧氣揮發，不容反應的睡意侵蝕，取代他們孱弱的意識。</p>

哢嚓。</p>

深夜的行政大樓很寂靜，大門無聲地打開了縫隙。</p>

地上的灰塵被大門帶起的微風揚起，隨後一道濃稠的黑影如鬼魂般進入，像貓頭鷹一樣倒立在值班室天花板，身形若隱若現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p>

男人戴著一副遮住嘴巴和耳朵的半臉麵具，讓人看到就會下意識想起赤麵獠牙的蝙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