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徹底失去了意義，在塵沙滾滾之中，伊蓮就像一個茹毛飲血的野人般被鬼怪的血浸透，現在，血跡已經乾涸，血痂凝結在身上，仿佛一層詭異駭人的鎧甲。</p>

米迦勒拉著伊蓮的手一直向前堅定的走著，他同樣渾身浴血，再也沒有了曾經光輝奪目的俊美身姿。</p>

如今唯一慶幸的是，伊蓮感受不到任何疲憊，也沒有饑餓和口渴的感覺，畢竟她現在隻是一介靈魂。但伊蓮仍舊感到煎熬，那是一成不變的永恒廢土所帶來的焦躁之感，這段旅程本身就是一種殘酷的刑罰，你甚至無法停下腳步，因為沙海會立刻裹住你雙腿，讓你越陷越深。</p>

伊蓮根本不敢去想沙海之下隱藏著什麼，而她又將遭遇怎樣的痛苦折磨，如果米迦勒屆時找不到她，她或許會在永恒的黑暗中瘋掉。</p>

“給我講一講關於你的故事唄？”伊蓮看著米迦勒的側臉忍不住問道，她希望打破沉默能讓她忽略眼下的無聊和灼熱的痛苦。</p>

“你想知道什麼？”米迦勒瞄了一眼伊蓮，他似乎一直都等待著自己的女兒的開口問詢。</p>

“呃……天堂真的存在，對嗎？”伊蓮問道。</p>

“如果你相信的話，是的，就像泰坦妮亞所說的，天堂與仙境都是一樣的存在。”米迦勒目視著前方說道，“那裡的美好同樣是凡人自己創造的，因為他們相信，所以天堂存在。”</p>

“你似乎真的在說是我們創造了天堂和地獄，還有眾神？天哪！這也太誇張了，我是說，神就是神，他們、你們都那麼強大，我們卻很弱小，甚至有時無法保護自己。如果我擁有那種力量，我想我不會讓莫娜死去，或者我會複活她，複活每一個好人。”伊蓮邊走邊說道，“然後我會學好數學，把自己變得漂亮一些！”</p>

伊蓮說著瞄了眼胸口染血的校服，她撇撇嘴，“至少看上去不要再像個小孩子那樣兒，跟平板兒說再見！”</p>

“規則並非如此，伊蓮。眾神並非全知全能，也無法乾涉人間的所有事情。”米迦勒幽幽地說道，“事實上，眾神都是帶著鐐銬的囚徒，所以奧丁才會借由‘狂獵’開始這場愚蠢的征伐。”</p>

“規則？你總是說規則，可我覺得魔法就是萬能的！那些超級英雄也在使用魔法，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啊！”伊蓮不解的問道。</p>

“他們的力量皆有代價，你隻是沒有看到罷了。記住，伊蓮，捷徑意味著更高的代價，強大的力量也意味著更強大的約束和風險，多元宇宙的規則根本便是平衡，造物無法逾越，眾神亦是如此。”米迦勒說道，“而對立與統一之下，創造和毀滅共存。”</p>

“真麻煩。”伊蓮搖了搖頭，“如果這樣的話，神明又為何樂於呆在牢籠之內？如果力量的使用有那麼多限製的話，他們為何不直接放棄，去擁抱自由？”</p>

米迦勒轉過頭來，稍稍有些驚訝的看著伊蓮。半晌後，米迦勒才說道，“你的叔叔……路西法說過類似的話。”</p>

“他真的是傳說中的撒旦？那個地獄的魔王？”伊蓮在永恒的虛偽日光下眨了眨眼睛。</p>

“不，他就是他，路西法·晨星，永遠的叛逆之子。”米迦勒禁不住露出了一絲落寞的微笑，“你的性格有時和他很像，總是那麼特立獨行。”</p>

“呃……我隻是一個長著翅膀的中學生。”伊蓮聳聳肩，“這讓我更像個怪胎了，我想我甚至不會回到學校了，對嗎？”</p>

“或許吧。”米迦勒點點頭。</p>

“那麼……我會在一切結束之後跟著你去天堂？”伊蓮忽然有些期待的說道，“帶上莫娜！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兒，她屬於天堂！或許這樣也不錯，如果那裡並不無聊的話！”</p>

米迦勒第一次停步，他認真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在那些充滿了惡意的沙子開始蠢蠢欲動時問道，“你……真的會……”</p>

“哦！那就是無窗之屋？”伊蓮忽然瞪大雙眼，她越過米迦勒看向風沙之中一個巨大的模糊輪廓，“那是什麼？巨龜？”</p>

米迦勒轉過身來，他也看到了無窗之屋的輪廓，“是的，做好準備，伊蓮。我們即將麵對的是非常奸詐狡猾的女王伊邪那美。”</p>

“好的。”伊蓮點點頭，她稍稍有些緊張，但更多的還是好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