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撕碎了老舊昏暗的酒館，雨水將現實灌入，所有黑暗的產物在瞬間垮塌在了久違的時間浪潮之中。</p>

“陰影”那蠕動的宛若影子般的觸須在陳宇虛弱的意誌主導下化作兩隻巨手，它們握在了一起，將陳宇拖拽進了暗影維度那一望無際、永恒流轉的簡單卻又非常複雜的巨大洪流之中。</p>

而陳宇的思想則成為了一輛高速運行的列車，它裝載著自我向著劃開虛無的存在大門疾馳而去。</p>

時間再次擁有了意義，而這個意義是陳宇自己所賦予的，也隻有他自己能將他從暗影維度那無限接近於虛無的黑暗深淵中拽回現實。</p>

這個過程可以要了很多人的命，也會令很多人的神誌就此煙消雲散，即便回歸現實，也隻能剩下一副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p>

經曆過和小醜的精神對決，利用“陰影”和在顛倒世界種下的那顆獻祭之種來重塑自己的眼睛，並且不斷將自己的意誌聚集在詹姆斯·戈登這個引發精神海嘯的漩渦中心之上。這些可以摧垮任何人的痛苦經曆同樣的也令陳宇虛弱不堪，他在自己的腳踩踏著哥譚老城區廢墟土地的一瞬間單膝跪地。</p>

“陰影”在陳宇的身後蠕動著，它們捕捉到了宿主的虛弱，它們想要掙脫契約的枷鎖，它們貪婪地將黑暗的觸須伸向那些火把聚集的方向，那裡有著它們所垂涎三尺的生命和思想。</p>

“不……你們是我的。”陳宇攥緊了拳頭間嘶聲說道。</p>

那些黑暗的觸須折騰的更加劇烈，它們在陳宇的背後構成了一張詭異的黑霧怪網，但很快的，它們萎縮了起來。</p>

理智正在構築起嶄新的精神壁壘，陳宇已經習慣了這種瞬時的冥想，沒有情感束縛的他要比約翰更容易拜托可怕的內耗和倫理道德強加給自我的負麵螺旋。</p>

被小醜動搖的根基開始穩固，陳宇擦拭掉了臉上的汗水，他抬頭之際，“陰影”的一絲黑暗火苗縮回了衣領之下的血肉之中。</p>

計劃按部就班的執行著，哥譚不會發生一場暴亂。平民將圍住繁城之下的文明，弗蘭肯斯坦知道該怎麼做，暗影局的局長時間之父也會知道該怎麼做的。</p>

陳宇慢慢直起身子。</p>

他們在一年前的牛津街事件中合作過，他們都大致了解了彼此的陰險算計。那一次不過是預演，這一次的大陣仗才是真正需要完美配合的最大危機。</p>

哥譚的出入口全都被切斷了，“喪鐘”斯萊德·威爾遜掌控著哥譚最大的武裝力量，他的權力在如今成為孤島的哥譚內超越了一切權貴。</p>

因為文明在孤島之下脆弱不堪，真正掌控秩序的不再是資本，而是暴力。</p>

權貴們不會輕易舍棄自己的小命，他們也不會舍棄自己的財富，他們曾是屹立於全人類之上的“自由”人，他們構築起了如今人類文明遊戲的基石。現在，他們隻要舍棄一部分財富，就可以換得繼續站在金字塔之上的權力。</p>

何樂而不為呢？</p>

畢竟那大部分邊緣人想要的也不過是活下去的機會，還有比現在強一些的條件。</p>

是的，哥譚將在“喪鐘”的倒戈下迎來一場妥協的變革。因為人類早已習慣了他們自己建立起來的秩序和規則，沒有人願意回到嗜血的暴力荒原之中，沒有人願意成為血與火之下的犧牲品。</p>

恐懼背後的瘋狂與絕望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擔的後果。</p>

哥譚現在所需要的隻是一場虛偽的謊言構築起來的和平壁壘，在它終將倒塌之前，它必須擋住小醜的進攻，它必須保護好秩序的完整，去否認虛無的結局。</p>

陳宇稍稍抬起頭，失去意識的羅傑在他的麵前跪著，金色的美杜莎麵具如今黯淡無光。無數囚犯和羅傑操控的人們橫七豎八的倒臥在廢墟之中，在噩夢褪去之前，他們還會繼續沉睡下去。</p>

陳宇在逐漸平複的思緒中看向帷幕拉開般的烏雲。透過雲層的曙光正灑下金光萬道，但它們看上去仍舊那麼荒涼、那麼不值一提。</p>

因為這壓根兒就不是勝利。</p>

因為從來就不曾有過勝利。</p>

小醜深知這一點。</p>

他留下了什麼東西。</p>

陳宇猜到了幾個可能性，但他沒有急著去確認情況，因為他知道，無論小醜做了什麼，一切都來不及了。</p>

這一場戰爭真正的敵我雙方都是哥譚本身，這一場戰爭根本不屬於陳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