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濃霧在陳宇的腳下流水般分開，一團搖曳的火光則在前方的黑暗空間中幽靈般的閃爍著。</p>

隨即，空間內逐漸顯露出了隱藏起來的原本姿態。</p>

“有一些奇怪啊，陳。”約翰緊鎖眉頭間說道，“這裡真的是那間全都是塗抹著詭異數字的屋子嗎？我怎麼看這裡都像是一個許久沒有人進入的老舊圖書館。”</p>

陳宇沒有吭聲，但他現在知道了至少他們所看到的景象是同一個。</p>

這也就說明這裡並沒有什麼陷阱，或是超物理領域的隔離，疑惑不同維度的劃分。</p>

“可惡，我知道這是哪裡。這不是什麼圖書館，夥計們。相信我，因為我從八歲時就經常出入這裡。”地獄小子叼著雪茄說道，“這裡是BPRD的總部大樓內屬於我的養父布魯姆教授的辦公室兼書房。”</p>

看來的確如此。</p>

蒙灰的書架上仍然擺放著許多神秘學的著作，當然，這裡麵有真有假，還有全世界的曆史謎團與真相。在書架的邊緣擺放著存放木乃伊的棺槨，古老可怖的陶偶和玩具，還有一些屬於薩滿教、德魯伊教和各地巫術的老物件。</p>

那火搖曳的火光所在的位置是一張碩大的古樸辦公桌，它的上麵同樣堆積著似乎尚未完成的文件和沒能來得及翻閱的書籍、資料。</p>

還有照片，黑白的，彩色的，無論哪一種，它們現在都在黑暗中蒙著灰。</p>

視野越來越清晰了，像是一整個房間正在凝聚成型。</p>

地獄小子率先大踏步的走了上去，他現在嚴肅極了，那猩猩般的紅色臉龐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放浪和不屑一顧。他徑直走到那張辦公桌前，他繞過了桌子，又用相對正常的那隻手碰了碰覆蓋著厚厚蜘蛛網的椅子。</p>

約翰默然的看著這一幕，他雙手插兜，沒有提出任何疑問，他知道地獄小子正在緬懷過去，他看到的是或許再也回去的那個年代最後留下的記憶。</p>

陳宇也走上前去，他借著那張辦公桌上唯一的燭台上燃燒的燭焰，看到了忽明忽暗的相框內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那張照片內的前排中心蹲坐的正是幼年的地獄小子，已過中年的布魯姆教授摟著他站在旁邊。在他們周圍則是參與了1944年那場詭異召喚事件的英國靈異調查局成員和負責保護布魯姆教授他們的士兵們，而這些人全都死去了。</p>

在這張照片的旁邊還擺放著幾個相框，裡麵的照片是BPRD內的幾個核心成員，老一輩的特工，還有後來和地獄小子共事的魚人亞伯，擁有天堂之火火種的麗茲，那誕生於十六世紀的人造人羅傑……</p>

地獄小子端起了一張他與布魯姆教授的合影。</p>

“你還好嗎？”陳宇觀察著地獄小子間試探著問道，他不知道這個房間的規則如何，他有些擔心一旦地獄小子的情緒出現變化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p>

“不，我一直都沒好過。”地獄小子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落寞的話，“我不屬於任何一邊，一直到我死去……好吧，死了三次。我裝作不在乎，但是……媽的，那都是自欺欺人。不過我並不後悔出生在我的那個世界上，因為我遇到了很多朋友。那些記憶對我來說仍舊鮮明，有時候，我會想要將其忘卻，因為他們都他媽死了，但他們仍舊會跳出來。而到了那時，我會發現，啊……我真的好想他們啊，到了那時，我就會覺得我不應該將他們忘卻。”</p>

陳宇覺察出了這間屋子開始出現一些變化，他從黑暗中看到了無數幽靈般的影子出現又消失，它們似乎都是地獄小子在回憶中閃現的每一個人。</p>

直到最後，無數半透明的人影圍住了陳宇、約翰和地獄小子。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沉默的注視著地獄小子，他們等待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