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又笙專心地抄著菜譜,隻當沒有聽見。
“顧姑娘,那城裏的花魁不是普通的花魁,是天下第一的花魁啊……”
耀州城那麽多的美人,過而不入,合適嗎?
“那城裏的美人,不是一個一個,是一堆一堆的啊……”
老秦還在那裏嚎叫著。
顧又笙冷笑一聲:“要不我去跟你外孫說說,就說他外祖父想去逛個青樓?”
老秦的聲音戛然而止,瞬間躲回了溯洄傘中。
這些時日,他已知道,唯一的女兒對自己失望透頂,對於秦樓楚館也很是痛恨。
謝令儀交代過,讓他到了她麵前,儘量不要提青樓二字。
顧又笙的耳根子清靜了,又唰唰地抄寫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顧姑娘,我們今日就歇在這客棧吧。”
謝九的聲音傳了進來。
顧又笙挑開簾子一看,這才發現天都快暗了,明明她和老秦說話那會才剛過午時不久呢,她有抄這麽久嗎?
顧又笙應了一聲,甩了甩酸痛的手,然後熟練地套上帷帽,將抄寫的東西塞進一個竹籃裏。
她將包袱背在身上,籃子掛在手腕上,另一隻手抓過溯洄傘,掀開車簾。
謝九牽著謝令儀的馬,跟著小二去了後院,謝令儀正等在馬車外。
他伸手接過她的籃子,扶著她下了馬車。
“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是,明日出發,快的話兩日可達。”
謝令儀沒有離她太遠,陪著她走進客棧。
客棧生意紅火,裏麵滿滿當當都是人。
隻是沒有置冰,屋子裏竟比外麵還熱。
顧又笙隻覺一股悶熱襲來,她還戴著帷帽,更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謝令儀知道她怕熱,跟客棧老板要了間帶冰的上房。
顧又笙聽到房間裏有冰,瞬間覺得自己能喘氣了,要是在這房子裏悶一天,她真怕自己會暈。
謝令儀帶著她,跟著小二一起去了二樓。
顧又笙的房間在最裏麵,謝令儀住在隔壁。
房裏很快搬來了冰塊,慢慢涼了下來。
饒是如此,顧又笙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謝令儀幫她要了水:“我就守在外麵,等你洗完了再叫些吃食到房裏。”
“嗯。”
一路過來,他都會在她沐浴的時候幫忙守門,顧又笙已經習慣。
謝令儀倒是不怕熱,幾乎沒見他出過汗。
顧又笙羨慕他這體質,不過想想他那一身鬼氣……
也是。
熱得起來才怪吧。
謝九安排好馬車和馬匹,上樓的時候,毫不意外看到了站在走廊上,負責守門的謝令儀。
謝九一開始還想著,主子的身份替人看門不合適,不過多次被拒後,他已經習以為常。
“主子,我先去要些吃食?”
“嗯。”
房裏,無人聽見,老秦又開始念叨。
“顧姑娘啊,你洗澡歸洗澡,沒必要把我鎖在傘裏吧,你那結界設得還不夠嗎?”
“雖然我一向有些風流,但是你看你這年紀都能做我外孫媳婦了,我能生了歹心嗎?”
“你看你把我放出來,要是有個什麽色鬼,我也能替你抵擋一二啊。”
“顧姑娘,顧姑娘?”
得了,又是不理人的一天。
老秦無奈地縮回到溯洄傘中。
顧又笙也是沒辦法,她不是怕老秦偷看自己洗澡,是怕自己一不注意他就開溜。
離京城越近,她越發感受到他的魂力不穩,整個魂靈都很是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