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整個山林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p>

帳篷裡點亮了火堆，火光照應在林聽晚的臉上，她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坐在對麵烤火的賀十一。</p>

卻不曾想被賀十一抓了個正著，她頗為不自在的彆過頭去。</p>

賀十一看著她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輕聲問道，“你看我做甚？”</p>

“沒什麼——”林聽晚乾巴巴說。</p>

賀十一卻好似能猜出她心中所想，道，“不早了，你上床塌上歇息，今日我守夜。”</p>

“你是病人，我怎能不管你。”她小聲嘀咕，頓了頓，她大聲道，“今夜我守夜，你睡去，彆多想，我不過是怕明日有什麼事兒，你武藝高強，我還需要你的保護！”</p>

賀十一憋著笑，打量著麵前這個有些彆扭的小姑娘，也沒有拆穿她，其實他還發著高熱，身上的傷口每時每刻也巨疼無比，卻是擔憂涼州百姓，這才強撐著跟來。</p>

此時他也不再推脫，頷首站起身子緩緩走到了床塌旁邊，直挺挺的躺了上去。</p>

這波操作可給林聽晚看迷糊了，在她的預想裡，賀十一應當同她推脫一下才對，卻沒想當徑直就上了床塌，等林聽晚反應過來以後，床塌上的人呼吸已經逐漸平穩了，明顯是睡熟了。</p>

“好好好！”林聽晚拿起一旁的柴火便扔到了火堆裡，“我堂堂一國之母，竟淪落到了給人守夜。”說罷她伸出拳頭，衝著賀十一的方向一陣揮拳，直到覺得舒心了才放下手。</p>

林聽晚聽著火光微弱的響聲，一隻手捂著嘴打著哈欠，一隻手抓著柴火一根根往裡添。</p>

不多會她便開始搖頭晃腦，昏昏欲睡，可她還是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個動作。</p>

火發出溫暖的光芒。</p>

賀十一醒來時，額頭上滿是汗珠，雙眸微微有些泛紅，他呼吸急促，有些恍惚，閉上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p>

他很小的時候便一直重複做著一個夢，夢中是一個身著宮裝的豔麗女子，他瞧著她成婚，瞧著她懷孕，瞧著她撲進一個男子的懷裡，瞧著她的孩子被人掐死，她卻被蒙在鼓裡。</p>

畫麵一轉，她家破人亡，被男子的妾室剜了眼睛，喂了毒藥，死在了那個宮殿裡，每每到這裡，他都會從夢中驚醒。</p>

醒來後他的心便像是被針刺了一般。</p>

他開始以為是先帝宮裡的哪個妃子，可直到元建帝登基，這麼多年了，他都沒見過這個夢中的女子。</p>

直到那天，他從南蠻逃了出來，混進涼州城裡的流民中。</p>

微風拂起了林聽晚的馬車，她的眉眼像極了那夢中的女子，他不由的伸出手向她求救，卻被拒絕，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來到了她的身邊。</p>

林聽晚好似已經睡著了，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賀十一掃了她一眼，目光閃了閃，笑容裡帶著幾分興味。</p>

眼瞅她馬上便要挨上火光了，賀十一連忙跑了過去扶住了她，他長歎一口氣，將林聽晚單手夾在手臂下，將她放到了床塌上。</p>

林聽晚一個翻身，雙手握緊身旁的被子，臉上滿是疲憊，顯得異常嬌弱。</p>

賀十一站在床塌邊盯著她的眉眼，瞧了良久。</p>

……</p>

李雷緊咬著牙，身上的鞭傷這會還流著血，整個人像是泡在血泊中一樣，明明困倦已經來襲，但他始終不敢閉上雙眼，因為他知曉，這一閉便再也睜不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