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邊疾步邊道：“記住朕的話，回宮吧。”</p>

接著便被人眾星捧月一般出了書房，方繼藩一溜煙追出來，忙道：“陛……”他突的意識到自己的失口，連忙糾正道：“大夫，慢走，有空常來……”</p>

弘治皇帝一聲不吭的回了宮，可從方家拿來的鞭子，卻一直還捏在手裡把玩摩挲。</p>

方繼藩的話，一直印在他的腦海裡，似乎……挺有道理。</p>

而且，方繼藩珠玉在前，已有了成功的先例。</p>

這簡直就是先行的楷模和典範啊。</p>

他到了暖閣，坐下，身上的醫官的衣衫還未除去，因而身上不見雍容，卻多了幾分書生氣。</p>

可他凝眉的瞬間，一股戾氣卻顯露出來。</p>

朱厚照這回來的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他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見父皇如此，便忙道：“父皇，兒臣想起來了，兒臣今日還沒有向母後問安，兒臣暫先告退。”</p>

他轉身就想走，疾走了幾步，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森然的聲音：“回來！”</p>

朱厚照頓時覺得自己後襟森然，毛骨悚然。</p>

他很艱難地旋過身，看著麵上風淡雲輕的父皇。</p>

弘治皇帝淡淡道：</p>

“近來你學的是禮記中的《春官宗伯》吧，背朕聽聽。”</p>

朱厚照可一個字也沒記住，事實上，楊師傅授課時，他做春秋大夢去了，於是結結巴巴地道：“兒臣……兒臣……”</p>

“背不出？”弘治皇帝冷冷地看著他道。</p>

朱厚照連忙拜倒在地：“兒臣下次……”</p>

“還想有下次？”弘治皇帝突然覺得，誠如方繼藩所言，且不論這種方法是否對兒子有效，可確實有治愈自己心理的功效，至少現在，弘治皇帝覺得很輕鬆，很舒服。</p>

他將鞭子拍在手心，眯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朱厚照。</p>

朱厚照大叫道：“父皇，你彆聽那方繼藩瞎說。”</p>

“已經遲了！給朕跪好了！”</p>

嗷……</p>

暖閣外頭，一聲哀嚎傳出來，守在外頭的劉錢聽得心驚肉跳。</p>

這哀嚎持續了片刻，才聽弘治皇帝厲聲道：“來人！”</p>

劉錢膽戰心驚的急忙進去，便見皇太子殿下匍匐在地，背脊上添了幾根鞭痕，真真的觸目驚心，劉錢不敢細看，忙跪下道：“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p>

弘治皇帝將鞭子隨意地擱在了禦案上，如無事人一般，淡淡道：“傳旨，南和伯子方繼藩校閱第一，獲賜金腰帶，他乃勳臣之後，自當要為朝廷效命，敕他為羽林衛總旗官，入值宮中……”</p>

弘治皇帝說到了這裡，卻是有意地頓了頓，在略略沉吟之後，又道：“他的職責，便是巡衛詹事府。”</p>

劉錢連忙識趣的道：“奴婢遵旨。”</p>

羽林衛，乃是親軍二十六衛之一，和金吾衛一樣，都是皇家最倚重的親軍，而他們的職責則是守衛巡警皇宮的安全，隻有最信得過的人，才有資格補進去。</p>

所以能加入羽林衛和親軍衛，幾乎是所有勳貴子弟們混資曆的不二之選。</p>

倒是錦衣衛，彆看權力大得很，而且也有入宮當值的資格，看上去似乎比羽林衛和親軍衛光鮮，不過絕大多數勳貴子弟，卻對錦衣衛避之如蛇蠍，因為誰都知道，錦衣衛是宮中用來乾臟活的，隻有一些普通的良家子弟才願意靠著錦衣衛出人頭地，勳貴子弟們求穩，誰願意惹這一身的葷腥？</p>

至於其他各衛，則大多是分守皇宮的外圍，或是守衛宮城的城門，比之金吾衛和羽林衛這等貼身保衛皇家安全的親衛而言，就差了許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