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笑了：“因為那西山，乃是天材地寶之地啊，彙聚了天地之精華，能生出無煙之煤，自然也就能生出這奇異之瓜，此瓜自那等豐腴之地生出來，吸收了西山土地中的精華，所以這瓜，不但香甜，而且還有強身、養腎、駐顏等等奇異功效，這是天地精華的濃縮，我方繼藩用人格擔保，此瓜乃養生之</p>

瓜，非比尋常。”</p>

百官們一個個直勾勾地看著那些瓜，竟是下意識的頷首點頭。</p>

這個時代，風水之說還是很流行的，大家對此深信不疑。經方繼藩這麼一說，就有點說得通了，西山那兒，確實奇怪，那兒采的煤不冒煙；這瓜既也是西山種的，這嚴寒的時候，哪裡來的瓜啊，除此之外，彆無其他解釋了。</p>

這麼說來，此瓜的功效，豈不可以類比百年老參了？</p>

許多人頓時眼眸一亮。</p>

位列朝班的大臣，大多身子不太好，尤其是身體透支的比較厲害，他們都愛養腎，啊，不，是養生……</p>

有人開了口，雖然依舊還是有人舍不得，卻還是有人想要嘗試一下。</p>

畢竟……是大冬日生出來的瓜啊，太匪夷所思了，現在便是有銀子都買不到。</p>

何況，許多大臣都有銀子，彆看他們平時苦哈哈，俸祿也低，可即便是不去貪墨，能讀書做官的人，除了歐陽誌三個奇葩之外，許多人，壓根就不靠俸祿生活，士紳人家嘛，老家說不準就有幾萬十幾萬畝的地擺著，縣城裡一排的鋪子都是他家的。</p>

“我來一個。”</p>

大家的心思，更多的是好奇，當真能養生？這冬日生出來的西瓜，到底是什麼樣子？</p>

心裡無數的疑團，十兩銀子就可以解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p>

隻是……</p>

誰也沒有注意到，方才還啃著瓜的張鶴齡，身子卻是僵住了，口裡還有沒有咽下的瓜，來不及咀嚼。</p>

雖然身邊的兄弟張延齡還在大快朵頤，恨不得連瓜皮也一道啃個精光。</p>

可是……</p>

張鶴齡的智商，顯然是要碾壓他的兄弟的，方繼藩方才的話，一遍遍的出現在他的腦海。</p>

西山的地……天地日月精華……能出無煙煤，還能冬天長出瓜……能強身，還能養腎……</p>

西山……這不就是我們張家的地嗎？</p>

那這瓜……是我們張家的啊，十兩銀子的瓜啊，這是能在大冬天裡長出來，能賣十兩銀子的瓜啊……</p>

他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p>

一旁的張延齡吃得短須上的胡茬汁水四溢，口裡不忘喜滋滋地道：“哥，好吃，還能養腎呢……”</p>

嗚哇一聲。</p>

張鶴齡突然滔滔大哭，口裡的瓜肉吐出來，瓜皮一丟，手死死地扯著自己胸口的衣衫，接著，拚命的捶胸……</p>

砰……砰……砰……</p>

一拳拳的捶在心口，猶如擂鼓一般。</p>

他張大著口，發出嗚咽的悲鳴，可嘴皮子哆嗦，似是怒極攻心，以至於連喉頭竟是發不出聲音。</p>

張家的地啊，這是張家的地啊，是皇帝賜予，將來留著要傳給子孫們的地啊。</p>

這是能生出無煙煤，能長出長壽瓜的洞天福地啊。</p>

張鶴齡不想活了，他想錘死自己，死了乾淨。眼淚磅礴而出，在麵龐上衝刷出一條條溝壑。</p>

這是我的瓜啊。</p>

我的煤。</p>

我的地！</p>

張延齡給嚇了一跳，連忙製止兄長自殘的行為，一把將兄長抱住，驚道：“哥，你太糟踐了啊，這麼好的瓜皮，你就丟了，哥，彆哭了，這是咋了……”</p>

張鶴齡不答話，隻是悲戚的痛哭，張延齡也隻好叫來幾個禁衛，連忙將張鶴齡抬了走。</p>

諸官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反應過度的張鶴齡，這位壽寧侯，平時就古古怪怪，稀裡糊塗的，今兒就更過分了。</p>

方繼藩卻是得意非凡，笑了：“壽寧侯吃了我們的瓜，竟是感動得不能自持，他這輩子，都沒嘗過這樣的好瓜吧。”</p>

“……”百官聽罷，個個眼睛發亮起來。</p>

真有這樣神奇……</p>

當然，也不乏有正義之士，義正言辭道：“賣瓜乃錙銖必較的商賈行徑，殿下乃國家儲君，怎可以做這樣的事。”</p>

方繼藩道：“殿下看西山的流民可憐，為了改善他們的生活，這才來賣瓜，為的，就是改善流民的生活，我現在宣布，今日賣瓜的銀兩，全部將發放給西山的流民！”</p>

“……”</p>

這顯然是在耍流氓，西山的流民，現在全部都是礦工，本來就是方繼藩養著的，發放錢糧，這是本份，所謂將賣瓜的銀子發放給西山的流民，就是左手倒騰右手。</p>

可是……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p>

“臣來一個試試。”</p>

“臣也來一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