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不露聲色。</p>

這種事，沒有人能救太子的。</p>

自己還自身難保呢。</p>

楊廷和和王華既是跑來告狀，表麵上是狀告自己，可實際上，真正的重心還是太子的教育問題啊。</p>

“兒臣不知自己又做了什麼，還請父皇明示。”朱厚照很是不解的開口說道。</p>

弘治皇帝眯著眼，冷冷道：“明示，朕來問你，你說自己學問已經夠了？”</p>

“是啊。”朱厚照很乾脆的點頭。</p>

“……”弘治皇帝冷然道：“你臉皮竟這樣厚，這是誰對你說的？”</p>

“王先生。”</p>

“哪一個王先生？”</p>

朱厚照毫不猶豫的脫開而出：“王師傅的兒子，王先生！”</p>

王華就知道是這個結局，他想要站出來，為王守仁辯駁幾句。</p>

弘治皇帝卻是怒喝道：“他好大的膽子，此人諂媚，是想討好你，這是小人行徑，難道你看不出嗎？”</p>

朱厚照搖頭：“王先生說的話，一向很有道理，兒臣跟在他身邊學習，流連忘返。”</p>

“……”</p>

弘治皇帝氣極反笑。</p>

居然還很有道理，你這逆子不開竅啊，連忠奸都分不清了，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你沒有聽說過？</p>

“哈……好好好，朕倒很想知道，你所謂的王先生，這說話很有道理，使你忘乎所以，願意跟著他學習的人教授了你什麼？”</p>

“才教授了幾天啊……”朱厚照癟了癟嘴，一臉委屈：“兒臣沒學多少。”眼睛忙朝方繼藩使眼色，幫忙啊，老方，快頂不住了。</p>

方繼藩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低垂著頭，像是知錯的孩子一般，對他置之不理。</p>

這……是和朱厚照學的。</p>

朱厚照也是服氣了，真不要臉啊。</p>

弘治皇帝冷笑：“你又說很有道理，又說沒學多少，這麼說來，這是欺朕無知了？”</p>

“不敢。”朱厚照眼珠子開始亂轉。</p>

卻是這時，楊廷和微微一笑，道：“陛下，臣有一句話，想要問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王守仁區區一個翰林編修，年紀輕輕，殿下口口聲聲說，他教授了你大學問，那麼，就請殿下隨意舉出一個大學問來便是。”</p>

朱厚照想了想，便了點了點頭，旋即便問道：“你們看過勸農書嗎？”</p>

“勸……農……書……”</p>

劉健聽罷，麵帶微笑，眼眸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p>

弘治皇帝一愣，腦海裡開始思索起來。</p>

“太子殿下說的可是翰林學士周芳周學士所著的勸農書？”作為翰林侍學，同時任職於詹事府的楊廷和，畢竟博學，朱厚照隻開口一問，他便立即有了記憶，楊廷和感慨道：“周學士乃高士也，這勸農書經天緯地，讀之耳目一新，實在令人佩服啊。”</p>

這是老實話，且不說翰林大學士周芳乃楊廷和的上官，能成為翰林學士之人，畢竟是有幾把刷子的。</p>

楊廷和曾拜讀過此文，驚為天人，所以他才有此感慨。</p>

弘治皇帝已朝蕭敬使了個眼色。</p>

蕭敬會意，忙是去尋那《勸農書》了。</p>

楊廷和笑著問道。</p>

“怎麼，就因為這王編修，教了殿下勸農書，因而太子殿下，便覺得王編修有大道理？此文，乃是周學士所作，王編修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p>

弘治皇帝恍然，其實聽說太子居然學了勸農書，他心裡還是頗有安慰的，畢竟，農乃國家根本，這勸農書，也算是因材施教了。</p>

弘治皇帝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p>

他目光逡巡，等看到劉健的時候，卻見劉健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弘治皇帝覺得頗為奇怪，隻是此時也不便相問。</p>

卻聽朱厚照道：“楊師傅說，勸農書乃不可多得的佳作，可是……實則，在本宮看來，這不過是廢話連篇的廢紙而已！”</p>

“……”</p>

弘治皇帝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頓時又緊繃了，一雙眼眸氣鼓鼓的瞪著朱厚照。</p>

楊廷和更是詫異到了極點。</p>

王華一臉震驚。</p>

太子殿下，這真是……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般的地步嗎？</p>

弘治皇帝忙是厲聲道：“快取勸農書來……”</p>

他沒有急著發作，隻是目光更加的淩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