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他發現這些話毫無意義，有的……隻是徒增悲傷而已。</p>

韃靼人一個個骨瘦如柴，喘著粗氣，座下的戰馬，也是喘著粗氣，開始不堪重負。</p>

他們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大汗，終於，大汗大手一揮，撤！</p>

他們再不願來錦州了，再不願來了……</p>

浩浩蕩蕩的騎兵，開始原路而返，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之中。</p>

……</p>

在宏大安逸的紫禁城裡弘治皇帝，其實這些日子都寢食難安，他已經不知多少次召見了方繼藩。</p>

每一次方繼藩在場時，兵部尚書馬文升也都在場，這位兵部尚書大</p>

人，顯然顯得憂慮，雖然……他已下了公文，命大寧的朵顏三衛隨時準備伏擊韃靼人，不過……錦州的結局，依舊難料。</p>

錦州的軍情，偶爾也會來一些，不過都是語焉不詳，君臣們對於十數萬軍民的關注，顯然已經超過了眼下所有的問題。</p>

兵部已經研擬了關乎於錦州告破之後，明軍的一切補救的措施，不過這都是亡羊補牢。</p>

小王子這個人，開始漸漸被弘治皇帝所熟知。</p>

皇帝陛下不得不開始審慎的看待起這個對手起來。</p>

今日的奇襲，使弘治皇帝已有了徹底打壓韃靼，就如當初如何削弱瓦剌人一般的念頭。</p>

隻是……</p>

今日，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p>

弘治皇帝坐在上首，死死地盯著馬文升。</p>

馬文升顯得有些心虛。</p>

方繼藩倒是沒有多少壓力，之所以陛下屢屢召自己入宮，是因為自己預測了韃靼人奇襲錦州的事，這令陛下對自己的預判開始倚重起來。</p>

兵部這些日子很不好過，不過……好像和自己沒關係，自己最為惦念的，其實是歐陽誌，可憐的門生啊。</p>

弘治皇帝在凝視了馬文升之後，又開始低頭看著奏疏，才慢悠悠地道：“朵顏三衛蛇鼠兩端，為何此前不及早奏報？”</p>

馬文升忙道：“朵顏衛當初隨文皇帝靖難，立下大功，文皇帝對他們甚是優渥，因而朵顏衛對我大明，也一直忠心耿耿，隻是等到土木堡之後，朵顏部開始對我大明稍有怠慢起來。朝廷為了複仇，竭力對瓦剌人進行打壓，因而一直聯合韃靼部，這韃靼部在我大明的支持下，逐漸壯大，在此過程之中，朵顏部也與韃靼部開始交好……”</p>

方繼藩在一旁聽著，其實也大抵知道此中的內情。</p>

一方麵，是明朝自土木堡之變後，對大漠不再處於攻勢，而逐漸轉為被動，這使朵顏部開始對大明生出了疏離之心，再加上，為了對付瓦剌人，大明一直給予朵顏部和韃靼部支持，韃靼人與朵顏人在大漠，也齊心協力對付瓦剌，而今瓦剌幾乎已經衰弱不堪，覆滅隻是遲早的事，這兩部蒙古人，卻也在此過程中，關係日益的緊密，現在朝廷與韃靼人開始交惡，朵顏部自然不太願意與韃靼人徹底的反目。</p>

何況，韃靼人在大漠日益的強勢，現在竟開始襲擊錦州，這在朵顏部的眼裡，一旦韃靼人橫掃遼東，那麼整個關外就都是韃靼人的天下了，此時徹底開罪韃靼人，實為不智，他們畢竟不願意拿數十萬部族的人口去為大明賣命。</p>

馬文升接著道：“韃靼人襲錦州之前，朵顏部對朝廷並不算離心離德，可自從韃靼人傾巢襲擊錦州，朵顏衛想來……是想看看風向。”</p>

弘治皇帝目光一冷：“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p>

“因而這錦州能否守住，至關重要，一旦錦州失守，老臣恐怕，朵顏衛未雨綢繆，怕要徹底離心離德了。”</p>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隨即看向了方繼藩：“方卿家，有什麼看法？”</p>

方繼藩想了想道：“胡人畏威而不懷德，倘若大明能痛擊韃靼人，他們勢必乖乖會上表請罪。”</p>

“如何痛擊呢？”弘治皇帝苦笑。</p>

方繼藩雙手一攤：“臣的門生歐陽誌……乃是門生之中，最不成器的一個，人有點蠢，臣一向不太看得上他，可現在也隻能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p>

“……”</p>

最不成器的一個。</p>

虧得你方繼藩說的出口……</p>

弘治皇帝沉默了良久：“但願如此吧。”</p>

馬文升卻是搖頭苦笑：“兵部是不敢有太大的奢望啊。”</p>

……</p>

山海關，一封封奏報，已飛馬傳入了關中。</p>

急遞鋪的快馬，一路南行，轉瞬之間，已抵京師。</p>

“捷報，捷報……”馬上的騎士氣喘籲籲：“錦州大捷，殺賊七千……錦州大捷……”</p>

這一通大吼，立即引來了路人的側目。</p>

錦州之事，京師中的百姓多有耳聞，現在聽說大捷，有人有些分不清真假，可隨後，一封奏報已送至了兵部……</p>

“錦州大捷！”武官按著刀柄，一聽口音，就知是自關外來的，他用關外的口音道：“吾奉中屯衛指揮之命，特來報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