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冷笑。</p>
方繼藩舉起望遠鏡,努力在那大船上,尋找熟悉的身影。</p>
可他失望了,船上……好像……並沒有看到徐經的影子。</p>
“這個家夥,這個時候為了表示激動,站在船舷上,朝為師這裡揮手的,若是再舞起一方藍頭巾,效果更佳。”</p>
方繼藩不禁抱怨。</p>
心裡……卻有點兒難受了。</p>
沒心沒肺,隻是自己的表麵而已。</p>
其實……自己是真的愛徐經這個門生的啊。</p>
師徒這麼多年,就算是一條狗,都會有感情,可某些可恥的人竟在背後瞎咧咧議論,認為自己鐵石心腸,這些人,該拉去打靶。</p>
……</p>
徐經本是該站在船頭,因為他知道,恩師若是得知自己將從天津衛回京的消息,便是天塌地陷,也一定會來這裡迎接自己的。</p>
他早早的準備好了望遠鏡,就等靠近港口的時候,尋覓恩師的身影。</p>
可是……到了這最後關頭,他竟控製不住自己了。</p>
他終於還是哭了,沒有了在寧波港的灑脫,想到自己的恩師當初和自己相距天涯,而如今,卻又近在咫尺,兩年多來心裡所藏的想念,在這一刻,徹底泛濫,淚水嘩啦啦的落下,身子蜷著,躲在船艙裡,將自己幽禁起來,身後抵著船板,他滔滔大哭。</p>
恩師……我回來了啊。</p>
我活著回來了啊。</p>
從前恩師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教授自己讀書做人,對自己的周全保護,還有一次次恩師用那欣賞的目光。</p>
這一幕幕,都走馬燈似得在自己腦海中浮現。</p>
他不斷的深呼吸,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在恩師麵前失態,定要讓恩師看看,那個他曾寄以厚望的人,現在已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這個男兒……回來了。</p>
……</p>
船,靠近了。</p>
搭上了板子,與棧橋相連。</p>
徐經匆匆下船。</p>
他左右張望,顯得有些焦慮。</p>
恩師沒來?</p>
不……恩師一定會來的,我太明白恩師的性子了,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p>
他幾乎舍棄了身後的其他所有船員,三步兩步,接著,腳步卻是停了。</p>
方繼藩笑吟吟的背著手,站在那裡。</p>
方繼藩看到了徐經,這個曾經的公子哥,已經折磨的不成了人形,即便是重新裝束,可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烈日灼傷的痕跡。</p>
哎……</p>
方繼藩心裡歎了口氣。</p>
方繼藩快步上前:“衡父!”</p>
方繼藩清晰準確的叫出了他的字。</p>
徐經沉默了,他一步步向前,努力的看著自己的恩師,是自己的恩師,沒有錯了。恩師長高了,而且……還瘦了,少了幾分俊秀,多了一點陽剛。</p>
恩師……竟也消瘦了。</p>
徐經感動的淚水嘩啦……</p>
方繼藩快步搶上前去,終於徹底辨認了這就是徐經。</p>
突然,心有些些的疼。</p>
方繼藩體內,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p>
“衡父!”</p>
“恩師!”</p>
徐經聽到這親切的呼喚,竟如天籟,這妙曼的天籟之音,令他骨頭都要酥了。</p>
他激動的不能自己,而片刻之後,恩師已到了自己麵前。</p>
徐經再沒有任何的猶豫了。</p>
仿佛一下子,自己的腦殼炸開。</p>
萬千的思念,此刻……徹底的爆發。</p>
“恩師……”他撕心裂肺發出了大吼。</p>
毫不猶豫的,一把將方繼藩抱在了懷裡。</p>
“……”方繼藩有點蒙,程序有點不太對啊,小徐徐,怎麼感覺你學壞了。</p>
徐經死死的抱住方繼藩,淚水灑在方繼藩的身上。</p>
方繼藩眼眶也突然一紅,輕拍他的背:“乖,不要哭了,回來了就好。”</p>
可這溫言細語,卻令徐經身軀一震,又發出了嘶吼:“恩師,學生……學生回來了。”</p>
他下意識的,親吻方繼藩的臉頰。</p>
“……”方繼藩越來越覺得,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了。</p>
下一刻,徐經在船上,幾乎兩年沒有洗漱的嘴,已貼向了方繼藩的唇……</p>
方繼藩炸了。</p>
這是初吻啊!</p>
這哪裡學來的?</p>
徐經卻一絲一毫都沒有在意,佛朗機人的親吻禮,是他的日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