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已看清了這一幕，可是現在……卻是出奇的沉默。</p>

除了氣喘如牛，撲哧撲哧的赤術。</p>

更可怕的……開始了。</p>

遠處……</p>

張元錫並沒有理會第二箭是否射中，因為，第三箭已搭在了弓弦上。</p>

他心如古井無波，腦海裡，隻有方繼藩，這個鼓勵自己走出家來的叔父，這個教會自己，人生可以如此繽紛多彩的人。</p>

此刻，張元錫的血，沸騰了。</p>

那潛藏在心底深處，因為腳疾而死死壓在體內的巨大熱血，在這一刻，統統的迸發了出來。</p>

渾身的每一塊肌肉，宛如都成了一張弓，狼牙箭非是自鐵胎弓射出，而是源自於自己身體的力量。</p>

三連射！</p>

嗤……</p>

箭矢入肉。</p>

這一箭，直中赤術的肩窩。</p>

赤術身子，生生的被狼牙箭強大的力量狠狠一震，身子後仰，以至雙腿，下意識的想要穩住自己的平衡，可雙腳劇烈一動，那腳下的疼痛，瞬間讓他臉色煞白，疼的要昏厥過去。</p>

緊接其後，是那肩窩處，肩骨碎裂的聲音，狼牙箭的箭尖，好似鑿穿了他的肩骨，血霧噴灑而出。</p>

此時……赤術流出淚來。</p>

手中的弓，哐當落地。</p>

三連射，這是三連射。</p>

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此強硬的弓，一個人，是怎麼做到三連射的。</p>

自己這一輩子，都在學箭啊，每日至少開三十弓，開三十弓，尚且無法做到三連射，可這個瘸子，這個該死的瘸子……他如何做到的？</p>

其實他不知道，對麵那個瘸子，是自小做數千上萬個引體向上的人，他必須得靠手，來取代自己的四肢，他每一次，雙臂死死的將力量灌注在拐杖上，接著，再借由拐杖將自己的身體撐起，這種鍛煉，對他而言，都是習以為常，他練習臂力時，就如人們穿衣吃飯。</p>

赤術搖搖晃晃，他支撐不下去了。</p>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不甘心的，發出怒吼。</p>

自己是長生天賜福的大可汗之子啊。</p>

怎麼可以，死在一個瘸子的箭下。</p>

……</p>

接著……是第四箭。</p>

第四箭，又貫穿了赤術的大腿。</p>

赤術……哪怕他自詡自己如何的硬漢，身子卻是晃了晃，終於，不甘心的倒下了。</p>

他渾身都是血洞，泊泊的湧出血。</p>

此時，他眼裡竟是淚水流出來。</p>

人在麵對死亡時，再如何自詡為硬漢的人，都難免開始產生害怕，還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p>

他不想死！</p>

可是……他就站在甕城之中，四周都是高牆，還有，三百步外的那個瘸子。</p>

嗤！</p>

第四箭，狠狠的刺入了赤術的膝蓋。</p>

膝蓋像是炸開一般，血肉模糊。</p>

赤術哭了。</p>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他口裡嚅囁著，可是他說什麼，根本沒有聽眾。</p>

第五箭……</p>

第六箭……</p>

張元錫，越來越覺得得心應手。</p>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p>

整個人都沉浸其中。</p>

仿佛隻有如此，張元錫才感受到生命的意義。</p>

他七箭。</p>

他覺得自己的血液，已經徹底的沸騰了，渾身滾燙，他機械式的，取出了第八箭。</p>

相比於方才移動的目標，現在這個目標，完全成了活靶子。</p>

他閉上了眼睛，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遠處那個靶子的存在。</p>

所有他毫不猶豫的，射出了第八箭。</p>

事實上。</p>

當八連射時，所有人，都已經不再關注赤術了。</p>

這個所謂的五太子，簡直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形同螻蟻。</p>

人們會關心一個螻蟻嗎？</p>

人們所關注的，是這瘸子，到底能發出多少箭，又有多少，能命中目標。</p>

第九箭！</p>

那破空而去的第九箭射出之後，張元錫呼出了一口氣，他艱難的，背負起了箭箱子，而後，他一瘸一拐，提著弓，許徐向前。</p>

就好像……打靶歸來。</p>

麵上無喜無憂。</p>

射！是他如今唯一存在的意義。</p>

他是朝著赤術去的。</p>

赤術身上，已成了一根刺蝟一般，一根根的箭，貫穿他身體每一個部位。</p>

他已如爛泥一般，癱在了地上了，渾身上下的劇痛，宛如刮骨一般。</p>

疼啊，疼的厲害，這比遭遇酷刑，還要難受。</p>

更疼的……是他的心！</p>

他的心已經碎了，支離破碎。</p>

堂堂騎射著稱的五太子，居然被一個瘸子，完勝！</p>

一個人，竟可以做到九連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