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們個個臉色僵硬，麵如死灰。</p>

心中，更是五味雜陳。</p>

尤其是那楊雅，嘴張的有雞蛋大。懵了。</p>

這……不可能！</p>

他心裡這般想。</p>

弘治皇帝卻是一下子打起了精神。</p>

這些年，經曆了許多事。</p>

這讓弘治皇帝看清了許多東西。</p>

就比如眼前這個翰林們，你說他們不優秀嗎？</p>

想來，他們是優秀的。</p>

可世道變了，他們卻還沒有變。</p>

朕已非昨日之朕，他們卻還是昨日之翰林。</p>

弘治皇帝道：“程朱不可教化，可是王守仁卻可以啊。”</p>

這番話裡，透著對這些翰林們的無限失望。</p>

食古不化，要之何用？</p>

“陛下……”楊雅忍不住想要說什麼。</p>

弘治皇帝卻比他更激動，忍不住露出欣慰：“看看吧，看看在交趾，有人冒著烈日，在做什麼，再看看你們，看看你們在此，又在做什麼，坐而論道，掄於誇誇其談，滿腦子想著的，卻是士林的清名，我大明不缺這樣的人，唯獨缺得，卻是王守仁這般，能立功，能立言之輩。”</p>

楊雅趴在地上，惶恐不安，心亂如麻。</p>

這些話，罵的太狠了。</p>

弘治皇帝卻是感觸萬千：“事是做出來的，而非是在此誇誇其談出來的，這些年來，為朕分憂者是何人，在此坐而論道的，又是何人，朕心裡，如明鏡一般。”</p>

楊雅麵如死灰，偏偏，他無法反駁。</p>

丟人哪，真丟人哪。</p>

怎麼……這王守仁，就有如此本事呢，他吃槍藥了？</p>

其他的翰林，個個不敢抬頭，被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p>

弘治皇帝冷哼：“想想那王守仁吧，想要教授兩千弟子，何其的不易，你們做得到嗎？你們便給他提鞋都不配。你們連方繼藩都不如。”</p>

一聽連方繼藩那人渣都不如，楊雅幾乎要昏死過去。</p>

朱厚照此時卻已搶過了奏報，來回看了幾遍，目中儘是驚喜，心裡不禁遺憾，早知如此，本宮收王守仁為徒好了，張元錫那個廢物，隻會射箭，算什麼本事，滾開。</p>

他一聽父皇斥責這些翰林，更是心花怒放，忍不住插嘴道：“父皇，這話說反了，方繼藩好歹是王守仁的恩師，理當是，他們不如方繼藩，便連王守仁都不如。父皇，兒臣是西山書院的院長呢。”</p>

這意思是，自己比王守仁還高級一些。</p>

弘治皇帝鐵青著臉，現在沒心思管朱厚照，而是惡狠狠的道：“卿家還有什麼話可說？”</p>

“臣等萬死。”楊雅隻好道。</p>

他是一丁點脾氣都沒有。</p>

弘治皇帝卻是感慨。</p>

王守仁孑身一人，去了占城，給朕帶來了兩千個士人，平定了叛亂，這交趾假以時日，還會再出叛亂嗎？</p>

有這些士人在，自己再不必憂心交趾了。隻一個王守仁，便如交趾的定海神針。</p>

念及此，弘治皇帝不禁唏噓，方繼藩這小子……到底怎麼教授出來的弟子？</p>

王守仁也是他揍出來的，王守仁年經也老大不小了……也照樣挨揍？</p>

他深吸一口氣，想到王守仁在教化百姓和平叛的過程中，定有無數的辛勞，越是將他和其他翰林們對比，弘治皇帝越發的感覺到王守仁的鮮明。</p>

弘治皇帝站了起來，道：“取急報來。”</p>

朱厚照忙是將急報送到了弘治皇帝的禦案上。</p>

弘治皇帝一字不漏的看完，不禁感慨：“這才是真正的柱國之臣，一萬個翰林，也無法和他相比。”</p>

他頓了頓：“念王守仁的戰功，敕封其為占城伯，朕倚王守仁，教化交趾百姓，再敕王守仁為交趾提學，都督交趾一省學務。所有參與平叛的讀書人，都賜秀才功名。”</p>

兩千多個秀才功名。</p>

這等於是交趾一省，今科不必再考了。</p>

可弘治皇帝卻一點都不心疼。</p>

本來交趾就沒有秀才，這交趾有數十萬戶人口，有了這兩千秀才，將他們如沙子一般撒入交趾各地，從前的士人，自然而然，漸漸被這些新秀們取而代之。</p>

你們不是對大明不滿嗎？那麼，朕就徹底的將你們一腳踹開，你們若是不服氣，那就再來反。可若是不敢反了，這些新秀們，自會憑著秀才的特權，還有他們的軍功，漸漸的成為新的基石，他們都是提學官王守仁的門生，又曾參與大明對叛軍的平叛，即便不是對朝廷忠心耿耿，也絕不會和那些叛賊們沆瀣一氣，扶持這些新秀，不說二三十年，哪怕是三五年之後，整個交趾就可能有天翻地覆的改變。</p>

弘治皇帝笑了：“有這王守仁，瞬間天地翻轉，朕可無憂了。”</p>

劉健等人趁勢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p>

弘治皇帝滿意的頷首點頭：“下旨，將這消息，昭告天下！”</p>

“遵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