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寅冷笑的看他：“這捷報，隻怕還走不過太子殿下呢，難道總兵官還沒看出來嗎？”</p>

鄧雄不禁遺憾：“方才，太子殿下說斬了孛兒隻斤·巴圖孟克，這孛兒隻斤·巴圖孟克是何人？”</p>

劉寅有點發懵：“想來……是個很厲害的人吧。”</p>

孛兒隻斤·巴圖孟克的名字，事實上，哪怕是大同關的守將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大明曆來稱其為想小王子，又或者是韃</p>

靼汗，這韃靼人的名字，曆來生澀，其實……也沒必要記住。</p>

……</p>

方繼藩很是為朱厚照擔心，宮中已下旨，命大臣教授皇孫讀書，這使外間，添了許多的傳言，有人認為，是太子殿下出事了。</p>

不會出事的，方繼藩心裡想，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自己相信小朱是個壞人。</p>

就這麼每日惴惴不安，突然，公主府這兒，卻來了個道人，這道人登門，自稱是龍泉觀的弟子，見了方繼藩，立即拜倒：“師叔公……”</p>

說著，他便哽咽了：“李真人命小道來稟告師叔公……師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p>

說著，便是抽泣：“他老人家……仙遊了……”</p>

方繼藩心裡說，什麼師公，我不認識啊，管我屁事，聽都沒聽說過，死就死唄，和我啥關係，難道還想來碰瓷？</p>

“師公他老人家，仙遊之前，一直念念不忘師叔公的名字，他說，若是上天見了恩師，恩師一定會問起師叔公這小師弟……師公他老人家還說，不能對師叔公有所關照，真的是無言去見師祖啊。”</p>

猛然間，方繼藩想起來了。</p>

臥槽……我師兄死了呀。</p>

心……沒怎麼痛。</p>

倒不是真的沒心沒肺。</p>

而是，這鳥師兄、門生、師孫、孫子們太多了，若是哪一個都要有感情，我他娘的顧的過來嗎？</p>

那道人，卻還想說什麼。</p>

卻見方繼藩已嗖的一下跑了，取了馬，朝龍泉觀狂奔而去。</p>

“我的師兄哪……”方繼藩撕心裂肺的大吼。</p>

一路疾奔，至龍泉觀，龍泉觀這兒，俱是如喪考妣，人人頭戴著孝衣孝帽，方繼藩已是下馬，李朝文率眾弟子出來，拜倒：“見過師叔（公）……”</p>

方繼藩道：“何時故去的？”</p>

“啟稟師叔。”李朝文眼裡帶淚：“今早卯時三刻。”</p>

方繼藩忍不住唏噓：“臨終前，說了什麼？”</p>

李朝文哭哭啼啼道：“本是要請師叔早些來的，可師父不肯，說是不要打擾你，見了麵，免得觸景生情。”</p>

“還有呢？”方繼藩急切道。</p>

“還有……”李朝文想了想：“師父命我，打理龍泉觀，將本觀發揚光大。”</p>

“還有呢？”</p>

“……”李朝文努力的想了想：“還有一些身邊的事，交代了一番……”</p>

方繼藩忍不住道：“就沒說，龍泉觀這麼多土地？”</p>

“土……土地……”李朝文一臉發懵。</p>

方繼藩痛心疾首道：“師兄走的太急了啊，當初，我拜見他的時候，他私下和我說，龍泉觀乃是清修之所，這麼多土地，乃是無用之物，留著，隻會遭臭不要臉的人覬覦，不妨索性，統統獻給朝廷……和我！”</p>

李朝文更加懵了，有……有說過嗎？</p>

怎麼不知道？</p>

可是……他脖子一涼，哪裡敢說個不字。</p>

方繼藩捶著心口：“師兄啊師兄，你先走了一步，你……你的遺願，我一定幫你完成，快走開，我要看師兄一眼，我要再見一見師兄音容笑貌。”</p>

方繼藩衝進去，當著師兄的靈位，狠狠磕了頭，突然想到，朱厚照會不會也已死了，這時，竟真的有點悲從心來。</p>

從前沒心沒肺，是沒見過什麼生離死彆。</p>

小朱那家夥，至今沒有音訊，而師兄……我方繼藩最至親至愛的師兄，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竟走了。</p>

“師兄……你死的好慘啊！”方繼藩紅著眼圈，捶胸跌足。這一次，算是真情流露，無論怎麼說，人要講感情的，人沒有感情，和豬狗有什麼分彆？</p>

李朝文早已追了上來，聽了方繼藩的話，嚇了一跳：“師叔，師叔，師父他老人家，走的很安詳。”</p>

“噢。”方繼藩便又哭：“師兄，我都沒來得及看你一眼，你怎麼就……怎麼就仙遊了，我定要稟明天子，為你修碑立傳，我可憐的師兄哪。”</p>

哭了好一會兒，心裡想著師兄，又想到朱厚照，竟真的淚流滿麵，被幾個弟子攙扶著，拉到了一旁的偏房裡坐下，李朝文給方繼藩斟了口茶，跪下：“師叔，現在師父走了，師叔輩分最高，怎麼處理師父後事，還請師叔示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