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為難你，不說了……”張懋麵上羞紅。</p>

轉身要走。</p>

方繼藩覺得自己良心難安：“且慢著。”</p>

張懋遲疑的看著方繼藩。</p>

方繼藩正色道：“給了！可是，萬萬不可和人說，不就是五畝地。”</p>

難得大方一回，雖然又少了十萬分之一的地，令方繼藩稍稍心裡有點兒疼，可畢竟，方繼藩是個講良心的人。</p>

張懋眉毛一挑：“好，好，好，真不枉當初想揍……不，當初心疼你啊。”</p>

方繼藩心裡卻想，這張懋是最要臉麵的，今日卻跑來向自己要地，莫不是，英國公家……如此拮據？</p>

不過細細想來，當初的方家，也好不到哪裡去，砸鍋賣鐵，也沒多少資產，世襲的貴族們，表麵上風光，可實際上，收益卻隻有這麼多，可排場卻不能小，不能被人看輕，因而，花錢如流水。</p>

方繼藩便道：“世伯，想掙銀子嗎？”</p>

張懋眯著眼：“犯王法的事兒我不做。”</p>

方繼藩搖搖頭：“不不不，光明正大的掙銀子，得請你幫忙。”</p>

張懋沉默了很久：“你說說看。”</p>

方繼藩道：“近來……京裡被水淹了，地價又暴跌了，是嗎？”</p>

“是呀。”張懋皺眉，他欲哭無淚，張家在京裡宅邸不少。</p>

方繼藩笑嘻嘻的道：“幫侄兒去收，這事兒，侄兒不能出麵，得你去，不過得悄悄的進行，一定要保守秘密，我設置一個最高價，世伯反正除了祭祀之外，也是閒著，能收多少……是多少……”</p>

張懋詫異的道：“那京師的地，現在可是越發的一錢不值了啊，世侄，你要想清楚，來來來，我來和你講一講這房市……”</p>

張懋儼然成了房市的專家。</p>

事實上，隨著新城的出現，現在京裡有很多樓市的專家，人人都能說一通什麼地段啊、學區啊、城建哪、道路啊什麼的。</p>

人哪，都是被逼出來的。</p>

從前沒人關注這個。</p>

可現在……但凡是商賈、文武大臣、勳貴湊在一起，都在研究這個。</p>

張懋跟著一群人，也湊了熱鬨，他抿抿嘴：“京師現在儼然已是舊城，無數的官員和富戶們一般來新城，裡頭，有多少人還肯置業呢？人口一旦流失……對了，還有學堂……”</p>

說到一半，他臉色怪異起來。</p>

眼前這個方繼藩，不就是他娘的罪魁禍首嗎？</p>

他古怪的看著方繼藩：“不說了，班門弄斧，老夫不如回去揍張信那狗一般的東西去。”</p>

他頓了頓：“你拜托的事，好辦，京師裡，還有我老張家熟的？我閉著眼睛，也知道哪一處有一塊石頭，那一條巷子裡住著什麼人，可是，你要京師的地做什麼啊？”</p>

方繼藩努力的想了想：“救濟天下百姓！”</p>

“……”張懋一臉不理解，不過他隱隱覺得，方繼藩又開始在磨刀霍霍，天知道這一次，這砍刀是剁在誰的頭上了。</p>

看著張懋狐疑的樣子。</p>

方繼藩哈哈大笑，幾乎要笑出淚來。</p>

淚水自他的眼角滑出來。</p>

一見方繼藩笑，張懋也嗬嗬的笑起來。</p>

可方繼藩心裡卻想。</p>

彆人以為我方繼藩是開玩笑。</p>

以為我方繼藩是剝皮抽筋，不擇手段。</p>

可是……誰知道……我方繼藩心裡念著的，不過是無數人的一頓溫飽而已。</p>

所以方繼藩大笑，好似玩笑一般，可這眼淚，卻是貨真價值。這不是笑出淚來，而是笑中帶淚。</p>

“此事，你放心便是，老夫無論如何，都幫賢侄這個忙的。”</p>

方繼藩點了點頭：“有勞了。”</p>

他隨即翻身上馬，向張懋告辭。</p>

張懋不禁道：“世侄哪裡去？”</p>

方繼藩丟下一句話：“賣房！”</p>

張懋看著方繼藩上馬，絕塵而去。</p>

忍不住搖搖頭。</p>

這個孩子……</p>

有些說不清……</p>

他方才的笑，竟好似隱含著什麼。</p>

哎……</p>

張懋歎了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