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們又冒出一個念頭，這就有點可怕了，要不，再努力的回想一下，是否曾經，對張家有過一丁點的出言不遜？</p>

很有必要。</p>

於是，無數的記憶，開始湧上心頭，猶如幻燈片一般，一幀幀的在腦子裡掠過去……</p>

哎呀……</p>

那保長突然臉色青紫，從前張靜因為兒子入學參加院試，需尋保長作保，當時……好像是提了一隻老公雞和一筐雞蛋送到自己家裡去，自己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收了，我是豬啊我……</p>

保長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個耳刮子。</p>

自己怎麼就貪這點兒禮呢，天知道張家父子，還記得不記得此事，不會懷恨在心吧。倘若這張森是個小心眼，還和他的太師公說了呢……</p>

保長覺得不安起來，有一種失足之女落入了爛泥之感。</p>

張靜手捏著聖旨，雖被人攙起，卻不知該怎麼是好的樣子。</p>

他顯得很無措。</p>

唐寅似乎還有急事，便朝他一揖：“張老先生，本官還需回複旨意，告辭了。”</p>

長久在軍中，養出了唐寅風風火火的性子，也不囉嗦，回頭，不等那知州上前，說什麼接風洗塵的話，已翻身上馬，揚鞭，啪嗒，飛馬而去。</p>

……</p>

安靜。</p>

小小的村莊裡，寂靜的可怕。</p>

無數雙的眼睛看向張靜。</p>

每一個人，都極力的鍛煉著自己的麵部肌肉，想要努力的露出幾分為之歡欣鼓舞的笑容。</p>

突然……</p>

一臉發懵的張靜，狠狠的錘了錘心口，發出了嗷嗷大哭聲：“這不是做夢吧，這不是做夢吧……”</p>

張舉人健步上前：“賢弟，這不是夢！”</p>

知州等人一臉嫌惡的看了張舉人一眼。</p>

這台詞，你小小舉人，也配搶了去？</p>

臭不要的臉的老東西。</p>

自然，畢竟是知州，一方父母官，終究臉皮不夠厚，竟是稍稍有所猶豫，等到天人交戰之後，哪怕這隻是電光火石之間，卻還是有些遲了。</p>

知州還是端著一點架子，笑吟吟的上前：“恭喜哪，恭喜哪，本官來此，就是來恭喜你的，張學士，了不起啊，自然，你的他的父親，更了不起，所謂虎父無犬子也。”</p>

張靜的心裡，卻是震驚，是驚訝，是喜悅，是發狂，是無數的情感，這些情感交織一起，他已是老淚盈眶。</p>

“草民……草民……”</p>

“不要叫草民。”知州挽著他的手，做出親民的做派：“本官料來是癡長汝幾歲的，不妨以弟相稱，張賢弟，走，去你的家裡坐一坐。”</p>

“這……”張靜幸福的要暈過去。</p>

可隨即，他踟躕起來，自己拿寒舍，怎麼能讓知州和諸官們進去坐呢，太丟人了。</p>

張舉人卻是眉飛色舞，主動請纓道：“同年，同年，正好，方才得知父母官要來，我已在寒舍裡殺雞宰羊，備下了美酒，不妨去寒舍坐一坐吧，權當是我為賢侄慶祝，也為州府君接風。”</p>

張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張舉人一眼。</p>

張舉人激動的道：“都是本家，是自己人，若是推拒，便是瞧我不起了，走走走，我那還有好茶呢，武夷岩茶，珍藏許久了。州府君，您看……”</p>

張舉人一臉堆笑。</p>

知州是何等玲瓏之人，一看到張靜為難，心裡就有數了，便含笑道：“如此甚好，勞煩帶路。”</p>

張舉人在經曆了妒忌和羨慕恨之後，似乎開始接受了事實，於是，心裡便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府君來了，自己好好和他結交一下，也好。</p>

還有張靜，以後……說不準還有仰仗之處呢。</p>

他眉飛色舞，在前領路。</p>

……</p>

可幾炷香之後，張舉人臉上的笑容，便逐漸消失。</p>

他人站在自己家的廳堂外頭。</p>

因為……他突然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在內裡吃著茶的知州和張賢弟，還有州中諸官們，都在談笑風生，而自己要進去湊個熱鬨時，卻被一個書吏攔住了。</p>

“不要礙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