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一聽，頓時明白了什麼：“這即將過冬，何以泛濫？”</p>

“這……”劉健長長的歎了口氣：“近些年來，天象迥異，許多災情，實是防不勝防啊。”</p>

弘治皇帝</p>

皺眉：“既如此，當立即命人，前去修築河堤為宜，卿家看，派誰去好？”</p>

劉健道：“為了一勞永固，老臣以為，此次治水，萬萬不可輕忽，隻是，當下工部尚書身子不好……臣……”</p>

弘治皇帝突然道：“刑部尚書文濤，從前也在工部任職，對於治水，經驗豐富，這些年來，淮河水患頻繁，朕想要一勞永逸，就勢必，發動浩大的工程，這可是與十萬百姓息息相關的事，若是尋常人，朕不放心，不妨，就命他欽命前往，如何？”</p>

劉健想了想：“老臣沒有什麼意見，隻是，如此浩大工程，戶部的錢糧……”</p>

弘治皇帝苦笑：“從內帑裡撥付一些吧。”</p>

劉健便如吃了定心丸：“若是內帑撥付，老臣以為，既要治河，就要惠及子孫萬代，不計一切代價……”</p>

弘治皇帝是懵逼的。</p>

朕出錢，所以就可以不計一切代價……</p>

可劉健心裡急啊。</p>

淮河水患，久治不愈，從前的治理，都是小打小鬨，發動數千人，修築一下潰堤，難得今日陛下爽快，那自當是共襄盛舉。</p>

弘治皇帝歎口氣：“上章程來吧。”</p>

搖搖頭。</p>

顯得有些無奈。</p>

……</p>

方繼藩收了一封書信，一看這書信，便有點急了。</p>

狗娘養的，不要錢的嗎？</p>

他捏著書信，尋到了書齋裡，書齋裡，王守仁和在學裡逮了空的朱載墨相對而坐。</p>

一見到方繼藩進來，王守仁和朱載墨都起身：“見過恩師。”</p>

方繼藩麵帶笑容，風淡雲輕的點頭，看了朱載墨一眼：“你又打徐鵬舉了？”</p>

朱載墨鎮定自若的道：“回恩師的話，他讓我打的，他自己說，有本事你打我呀。”</p>

“……”</p>

方繼藩竟是無言。</p>

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份了。</p>

方繼藩便道：“你先出去，為師和你的王師兄有一些話說。”</p>

朱載墨乖乖的噢了一聲，作揖：“學生告退。”</p>

方繼藩落座，隨即，看著王守仁，將書信摔在了案牘上，想罵娘，可看著一臉平靜的王守仁，最終忍住了，露出笑容：“伯安啊，近來可好啊？”</p>

“恩師。”王守仁道：“一切安好。”</p>

方繼藩道：“你愛踢蹴鞠？”</p>

王守仁搖搖頭：“不喜歡。”</p>

方繼藩忍不住不吐不快了，畢竟他是一個耿直的人：“可你他娘的為啥修書給你的大師兄，然他在匠人和勞力之中，挑選蹴鞠的隊員，還讓他們進行訓練，隔三岔五，進行決勝，這不要銀子的嗎？哪怕是不要銀子，就不怕耽誤工期？這工期耽誤一日，這麼多的人員，這麼多的車馬還有物料，可都是銀子啊。”</p>

王守仁抬頭看了方繼藩一眼，想了想：“恩師可曾帶過兵嗎？”</p>

“……”</p>

方繼藩覺得……王守仁這是反天了，居然敢羞辱為師，好吧，為師沒帶過兵，咋了，吃你家大米了？</p>

王守仁很平靜的道：“恩師可知道，為何，蒙古人，失了天下嗎？”</p>

“……”</p>

“因為治河。”王守仁斬釘截鐵的道：“這麼多的百姓，突然聚集在了一起，按理來說，治河是善政，也是元朝君臣們，難得做的一樁好事。可最終……無數的勞力，到了黃河之後，反了，於是天下聞風而動，烽火四起，最終，我太祖高皇帝脫穎而出，兼並諸強，驅逐韃虜，才有今日的天下！”</p>

方繼藩忍不住道：“可這和帶兵有什麼關係，和蹴鞠又有什麼關係？”</p>

王守仁微笑：“這裡頭的關係，太大了。百姓們被征募起來，在一起修河堤，按理來說，他們所做的，乃是造福天下的事，可為何，他們會反呢？”</p>

“因為天下苦元已久。”</p>

王守仁搖搖頭：“這當然是原因，可還有一個巨大的原因，那就是，數十萬人聚集在了一起，而前元的官吏，對其管理不善的緣故啊，若是恩師帶過兵，一定會有此感受，那就是，無數的青壯聚集，可作為主帥，想要命令他們，想要指揮他們，就必須讓無數的官吏或是武官，代為傳達和管理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