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早已是人山人海。</p>

球場上，熱鬨非凡，今日乃是旬日，恰好書院沐休。</p>

從定興縣，也來了一千多人，除了球隊，還有不少主動來觀賽的勞力。</p>

采石隊的球員，個個身材魁梧，他們是從定興縣各個球隊中脫穎而出，頓時在定興縣引起了極大的轟動。</p>

而‘狗裁判不公’隊乃是半途殺出來的黑馬，在此之前，誰也沒有預料到這麼個不起眼的隊伍，居然一次次淘汰了許多的球隊，最後一舉奪得了西山的冠軍。</p>

在第六個裁判被打的麵目全非之後，這一次的總決賽，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p>

甚至……在球場附近，早已準備了十幾匹快馬，他們會將比賽的過程，以每一盞茶的功夫，輪流飛馬送去定興縣，傳遞戰況。</p>

在定興縣，今日也是不必上工，許多的匠人和勞力也都聚集起來，專門等候著戰報。</p>

比賽還未開始，球場的階梯看台上，就有數不清的人用各種縫製的布條張掛起來，在人聲中隨風飄揚，而人頭攢動，哨聲和喧鬨直破雲霄。</p>

而從定興縣來的球迷，則成為了重點的保護對象，他們被謹慎的安排在一個單獨的位置，四周組織了數百個飛球營的士兵，保護他們的安全。</p>

飛球營的士兵，手中舉著藤牌……組成了人牆。</p>

在上空，則有飛球在飄蕩，根據下頭的比賽得分，張掛出不同的比分布條。</p>

如此，所有人若是看不清球場上的比分，隻需一抬頭，分彆是紅色、藍色的兩個飛球，便各自會張掛出不同的比分，以供人觀看。</p>

當然，最熱鬨的，還是西山彩業推出的博彩業務。</p>

方繼藩是最討厭賭博的。</p>

賭博壞人心術，而且導致無數家庭破碎，作為一個三觀奇正，心懷天下之人，方繼藩在西山和定興縣嚴厲的禁止了外圍的賭博。</p>

這是根本的原則問題，凡是有私下博彩者，都是嚴懲不待。</p>

可為了增加娛樂性，西山彩業也適當的推出了小額的博彩業務，一張博彩票，隻需兩文錢，一頓飯而已，再根據不同的輸贏，適當的調整了獎金的多寡。</p>

西山彩業剛剛開張，隻是瞬間，五萬張彩票便銷售一空，人們對於球賽的博彩，傾注了無數的熱情。</p>

於是乎，彩業不得不繼續開始加印彩票，在定興縣，在西山，無論是匠人，是勞工，是農戶，是生員，是商賈，人人都捏著彩票，激動人心的等待著比賽的開始。</p>

……</p>

此時，方繼藩則悠悠然的坐在樓裡，這樓距離球場並不遠，用望遠鏡，便可以觀摩到比賽。</p>

幾個弟子安靜的在一旁侍奉，不隻如此，連朱秀榮也來了。</p>

朱秀榮陪坐在方繼藩的身邊，隻是依舊有些無法理解，為何這麼多男人，對於一個球，竟傾注了無數的熱情。</p>

此起彼伏的聲浪，傳到這裡。</p>

朱秀榮似乎覺得這般的拋頭露麵不好，顯得有些拘謹。</p>

不過方繼藩卻不以為意，倒是讓人意外。方繼藩甚至低聲對朱秀榮道：“我買了三百張彩票，賭太子殿下能贏，你等著瞧吧。”</p>

王守仁、劉文善、江臣、唐寅四人，束手立在一邊。</p>

王守仁也是很無法理解，這足球會突然之間一下子風靡起來。</p>

在他看來，明明這足球，比之蹴鞠要簡單的多了，無論是觀賞性，還是技巧，比蹴鞠都相差甚遠，可蹴鞠固然也頗為流行，可現在看來，其流行的程度，卻比足球差得遠了。</p>

“比賽還未開始嗎？”方繼藩看著幾個徒弟問道，顯得有些不耐煩。</p>

“馬上兩個球隊就要入場了。”唐寅道。</p>

方繼藩頷首點頭，卻是怡然自得的道：“萬萬想不到啊，為師的門生居然沒一個殺進決賽的，為師這是情何以堪啊，你看那些挖石的苦力，還有那些成日拿著扳手，四處瞎晃悠的家夥……噢，對了，有一點最重要，所有的球員入場時，交代下來沒有，要搜身，萬萬不可像上次一般，有人帶著家夥去踢球了，這群流氓，沒有一丁點體育精神！”</p>

唐伯虎便連忙回道：“這一次，安防嚴格了許多，恩師放心，不會出錯的。”</p>

方繼藩這才放下了一些心，低頭，呷了口茶。</p>

卻在此時，王金元氣喘籲籲的跑上了樓，焦急地道：“少爺，少爺，不好了，不好了。”</p>

方繼藩眼眸一瞪，豁然而起道：“又打起來了？”</p>

“不是。”王金元哭笑不得的道：“是聖駕來了，就在下頭。”</p>

方繼藩一聽，打起了精神，哪裡敢怠慢，邊走邊說：“為何不早說？陛下是明訪，還是微服？”</p>

“微服。”</p>

方繼藩匆匆下了樓，果然看到一輛尋常的馬車穩穩的停下，蕭敬在車旁伺候著，數十個禁衛都是便裝，將這馬車圍了個水泄不通。</p>

方繼藩忙上前，正好見車門打開，弘治皇帝屈身徐徐下了馬車。</p>

方繼藩道：“兒臣見過陛下，陛下</p>

日理萬機，在百忙之中，竟還屈尊來西山，關注西山上下的百姓，兒臣……”</p>

可……他怎麼見陛下下車時，臉色不太好？</p>

方繼藩心有點虛了，誰得罪他了？是自己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