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破天荒的事，除非……除非自己的功勞不但上達天聽，而且……有人為自己說了許多的好話……</p>

他突然哀嚎起來：“歐陽使君……仗義啊……他還念著咱們這些老兄弟呢……”</p>

他這麼一吼。</p>

其他吏員們，亦紛紛滔滔大哭起來。</p>

他們本是一群透明人，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感受，隻因為跟著歐陽誌鞍前馬後，而如今，竟有了官身……</p>

張儉齜牙裂目，既為這即將到來的官身和功名而慶幸不已，內心卻有</p>

一種難以遏製的情緒，自己的一切，都是拜歐陽誌所賜，這位使君……可謂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是自己天大的恩人啊。</p>

田鏡突然道：“諸位，諸位……”</p>

所有人看向田鏡。</p>

田鏡道：“陛下命歐陽使君治保定府，推行新政……歐陽使君看得起我等，極力舉薦了我等……”</p>

“……”</p>

人群中一下嘩然了。</p>

果然……這烏紗帽就是這麼來的。</p>

田鏡激動萬分，眼裡淚水飛濺出來，他擦了一把淚，又道：“歐陽使君，視我們為腹心，還能說什麼，大夥兒跟著他不會有錯，我田鏡先起誓，我田鏡從今往後，上為朝廷分憂，下為歐陽使君解難，他若有任何差遣，哪怕是刀山火海，是十八層地獄，我田鏡亦是赴湯蹈火，歐陽使君欲推行新政，我田鏡便為他推行新政，縣中上下事，田鏡若有懈怠，若有徇私不法，若有不貫徹歐陽使君之令，若有玩忽職守，今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倘使有絲毫私念，天厭之！”</p>

許多人已是涕淚直流，有人不斷的捶打著自己的心口。</p>

人心都是肉長的。</p>

未必跪在這裡的每一個都是什麼講義氣的人，可是……歐陽使君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了，還能怎麼樣。自己的這條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眾人便都齊聲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倘使有絲毫思念，天厭之！”</p>

眾人聲若如雷。</p>

田鏡便站起，接了旨意。</p>

那宦官酸溜溜的看著他們，他很能理解這些人的激動。</p>

若是自己能遇到似歐陽誌這樣的人，說實話，何必要切了**入宮去做太監呢，給歐陽誌乾點啥不好？</p>

……</p>

那張昌和主簿以及此後趕來的教諭、典吏人等，皆是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p>

張昌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肚中妒火中燒，他不禁道：“怎麼會如此，吾雖三甲進士，卻也是堂堂正正金榜題名，而今忝為縣丞，豈有小吏為官之理。”</p>

他氣咻咻的樣子，依舊還是看不起這些小吏，怒道：“若如此，我寧願掛冠而去，絕不受此欺辱，給賤吏做佐官！”</p>

說著，他怒目拂袖，心裡卻在想，隻怕要趕緊進京一趟，好生打聽一番，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再想辦法給自己做其他的安排，這定興縣，怕是待不下去了。</p>

“且慢著。”宦官此時笑吟吟的看著張昌：“你是縣丞張昌？”</p>

“正是！”張昌一副大義凜然、振振有詞的樣子。</p>

宦官道：“前些日子，你一直告病，是嗎？”</p>

張昌心情非常的不好，待這宦官自也沒有什麼好臉色，語氣冷淡的道：“是，身子偶有不適！”</p>

“可是……”宦官淡淡道：“可是廠衛卻查出，那些日子裡，你狎妓喝酒，好不快活，何來的生病？哼，陛下有口諭，就是要查一查，爾等是否借染病為由，玩忽職守，爾俸爾祿，儘為民脂民膏，豈容你們這般欺君罔上，來人啊……拿下，押南鎮府司詔獄，治罪！”</p>

那幾個禁衛，挎著繡春刀，人們方才發現，這竟是宮中的大漢將軍。</p>

這大漢將軍，隸屬於錦衣衛，想不到，宮中竟是興師動眾，專門來定興縣了。</p>

幾個大漢將軍上前……</p>

張昌哪還有剛才的大義之態，已嚇得麵如土色。</p>

錦衣衛……下詔獄……欺君罔上！</p>

完了……這是株連之罪啊……</p>

他打了個寒顫，張口想說什麼……</p>

卻聽宦官厲聲道：“主簿程和何在？典吏王金哲何在？教諭梁見喜何在？統統給咱拿下了，一個都彆想走！”</p>

那主簿，已是一屁股癱坐在地。</p>

站在堂外的梁見喜，轉頭便想走。</p>

誰料卻被眼尖的差役截住：“往哪裡去？”</p>

看著眼前的場麵，張昌煞白著臉，再也支撐不住的哇的一聲，直接跪了下去，滔滔大哭道：“饒命，饒命，下官人等……是冤枉的，冤枉的啊……下官……”</p>

宦官看都不看他一眼，漠然的轉過身道：“咱要立即回去複命，還不動手？”</p>

大漢將軍們已是一擁而上。</p>

在這縣衙之外，早已預備好了囚車。</p>

眾吏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昌等人，如死狗一般的被拖出去，個個在激動之餘，也禁不住……不寒而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