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等人，看著自己的恩師，眼裡都放著光。</p>

革新科舉。</p>

這是千年大計啊。</p>

而現在，恩師給予了一個舞台，這些年輕人，統統都站在了舞台的中央，恩師每人塞給了他們一支筆，給了他們一張白紙，供他們在這白紙上，隨意的潑墨。</p>

他們的骨子裡，本質上還是讀書人。</p>

孔聖人的學問，雖然被歪曲，到了後世，成為了士紳們的工具。</p>

可不得不說，聖人的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依舊根植在無數人的心中。</p>

固然有卑鄙者，用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來掩飾自己的懦弱，有人抱著祖宗成法不可變，來鞏固自己的利益。</p>

可是，依舊還湧現出了一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士大夫。</p>

沒錯……方繼藩就是後者。</p>

他的高尚，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弟子。</p>

王守仁深深的看著自己的恩師，此刻，他的麵上，竟有了幾分波瀾。</p>

唐寅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激動。</p>

江臣和劉文善，沉默不言，可胸膛起伏的厲害。</p>

隻有歐陽誌，麵帶平和，眸如古井無波，氣定神閒。</p>

方繼藩揮手：“好好乾！”</p>

好好乾，這輕巧的三個字。</p>

讓四個弟子，眼圈都紅了。</p>

這是何等的信任。</p>

恩師不但言傳身教，還是自己的知己，他所托付的信任，是這些弟子們，畢生的財富。</p>

歐陽誌開始領頭，緊接著，弟子們開始討論。</p>

最終，方案還是出來。科舉是好的，新製需充分的取新製的精華，去其糟糠。</p>

譬如，進行統一的考試，用嚴厲的製度，來保障考試的順利。</p>

同時……</p>

一個又一個細則，擬定出來。</p>

半個多月，一個草案成型。</p>

歐陽誌將草案送到方繼藩麵前時，方繼藩見他一副憔悴的模樣，心裡有些疼，這些弟子，個個都是屬牛的，方繼藩就喜歡勤快人。像那些好吃懶做的，不配做自己的弟子。</p>

“恩師，請看看。”</p>

方繼藩沒看，收起來：“不必看了，我這就去尋劉公，看看他有什麼建議。”</p>

劉公乃是內閣首輔，他的建議，還是需接受的。</p>

歐陽誌沉默了片刻，可不等他沉默，方繼藩已帶著章程，飛快跑了。</p>

看著恩師的背影，歐陽誌才道：“恩師……不是說，擬定了草案之後，恩師與我們討論嗎？”</p>

“……”</p>

歐陽誌看著堂中的空空如也，懵了。</p>

……</p>

方繼藩興衝衝的到了內閣。</p>

那些中書舍人和書吏一見齊國公來，個個臉色有些微妙，方繼藩道：“劉公，劉公何在？”</p>

劉健的公房裡，一個腦袋探出來，這是劉健一張尷尬的臉，他咳嗽：“齊國公啊……彆嚷嚷，來。”</p>

方繼藩便大喇喇的上前：“劉公，有事正望賜教。”</p>

說著，進了公房。</p>

劉健有點急了，居然親自將門關緊，故意在門口，耳朵貼著門，確認隔牆無耳之後，方才輕聲道：“你來做什麼，這般大張旗鼓，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和你有什麼呢。”</p>

方繼藩一臉無語，怎麼感覺，現在要見劉健，都像是特務接頭了。</p>

方繼藩道：“有事……”</p>

劉健苦笑，捋須：“你的那些弟子，沒有王法了，朗朗乾坤，就在這午門之外打人，那吳彥，現在還沒下地，慘不忍睹，現在是滿朝的如喪考妣，士林裡，更是一肚子的怨氣，你們……太沒有王法了。”</p>

方繼藩無辜的眨了眨眼：“劉公，我沒打呀，與我何乾？再者說了，不是有句老話，一個巴掌拍不響嗎？”</p>

劉健：“……”</p>

其實……他也隻是抱怨，陛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這事兒，息事寧人，宮裡不管，劉健也不想管，就算他想管，劉傑還在黃金洲呢。</p>

他坐下，反複念叨了幾句，瞪了方繼藩一眼：“說罷，何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