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人間渣滓乃是侮辱性的詞彙。</p>

可隨著人間渣滓王不仕號的崛起，據說這個詞，在無數的船員心裡，已成了福氣的象征。</p>

不少海員的家人，甚至在自己家裡，刻了人間渣滓王不仕的木牌，希望借此，來保佑自己揚帆出海的至親。</p>

這七個字，已成了圖騰，成了一種精神，是整個大明臣民們，毅然揚帆出海，與大海搏鬥，與海獸搏鬥，將足跡，遍布天下五洲，不屈不撓的精神。</p>

人們羨慕的看著王不仕。</p>

突然有一種，挨罵也能罵出一個名垂青史出來，這個世界，真特麼的刺激。</p>

……</p>

現在，所有人腦海裡，又升騰起了一個新的念頭。</p>

這玩意，它如此巨大，難道……真的不會沉嗎？</p>

看著……不太靠譜的樣子。</p>

尤其是一個大煙囪，矗立在船上，看著很眨眼哪。</p>

人們此起彼伏的抬起望遠鏡。</p>

而此時，大量精挑細選的水手和船員們，已經乘坐著舢板，朝著巨艦而去。</p>

他們劃槳，在海麵上，蕩出一個個水紋。</p>

朱厚照興奮的眼裡放光，主動請纓道：“父皇，兒臣也要登艦了。”</p>

弘治皇帝麵一沉。</p>

這家夥……又想鬨事。</p>

朱厚照卻是一臉苦巴巴的樣子：“請父皇放心，這附近，早已預備好了搜救船，兒臣前些日子，特地的學了遊泳，現在，已不在話下了。再者說了，這蒸汽船，是兒臣數年的心血啊，為了造這一艘船，兒臣每日都在搜腸刮肚，沒吃過一頓好飯，睡過一次好覺。父皇，沒有危險的，兒臣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船上……”</p>

弘治皇帝沉吟著，默然無語。</p>

方繼藩也道：“陛下，兒臣也想登船。”</p>

“為何？”見方繼藩難得開了口，從前的方繼藩，那可是嘰嘰喳喳，可近幾日，卻都是沉默寡言，因而，弘治皇帝見他說話，反而心裡輕鬆了少許。</p>

方繼藩道：“這艦，是兒臣撥付了近千萬兩銀子建的，兒臣也想登艦，想看看，這大海裡，是什麼樣子。”</p>

弘治皇帝皺眉。</p>

他能理解方繼藩的心情，他的父親，就客死異鄉，死在了萬裡之外。</p>

為人子者，或許隻是想登上艦船，祭奠追思一番。</p>

雖然這小子，表麵的很堅強，可是弘治卻知，這家夥，定是心急如焚的。</p>

弘治皇帝歎了口氣：“這麼大的船，沉起來，也需要一些時間吧。”</p>

朱厚照一聽沉字就頭痛的很。</p>

弘治皇帝眯著眼，迎著海風：“這艦船，是朕的兒子和女婿所建，朕怎麼能信不過他們呢。來人，朕也登船。”</p>

“陛下……”一旁的蕭敬嚇尿了，他不想做小白鼠啊，陛下若是登船，自己豈不是也跟上去。</p>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千金之子，豈可以身試險。</p>

蕭敬忙道：“陛下，隻怕百官們得知，定又要……”</p>

他不敢說自己想要勸阻陛下，索性，將百官拉出來。</p>

弘治皇帝冷著臉：“誰要勸阻，那就跟朕一道登艦勸阻吧，朕做什麼，都是錯的，可若是合了他們的心意，那麼九五之尊，不過是在宮中的一個布偶而已，不登艦船，朕豈知軍民之苦，朕乃真龍，豈有海水淹了真龍的道理。”</p>

居然很有道理的樣子。</p>

雖然封建迷信要不得。</p>

可在這個時代，哪怕是不信鬼神之人，也多多少少，喜歡各種美好的寓意。</p>

弘治皇帝一聲令下，朱厚照卻興衝衝的，讓人預備好了舢板，弘治皇帝先登船，朱厚照和方繼藩以及蕭敬還有幾個親衛也紛紛上去。</p>

弘治皇帝坐在舢板的正中，一副瀟灑之狀。</p>

方繼藩坐在舢板的首位，摳著鼻子，看著遠處的海天一線，仿佛一眼，可以洞穿到太平洋的彼岸。</p>

朱厚照頓時齜牙咧嘴，一麵取了漿，指揮著蕭敬等人，撲哧撲哧的劃動著船匠，唧唧哼哼的樣子，很是不滿。</p>

人家一個舢板，十幾個人合力劃船，這叫齊心協力。</p>

這倒好了，怎麼到了自己這兒，劃著劃著，這舢板沒見什麼動靜呀。</p>

這不隻是蕭敬這狗東西在劃水，這舢板上，還有兩個隻負責載重，卻是來吃乾飯的。</p>

不得已，朱厚照脫了身上的蟒袍，露出他結實的肱二頭肌，嗷嗷叫著，掄起船槳拚命的劃動。</p>

另一邊……觀禮台上，百官們正嘖嘖稱其，說著各種的閒話。</p>

不得不說，士大夫們，還是很清閒彆致的，在此坐一坐，吹吹風，拿著望遠鏡看看景，之乎者也，評價一番好壞，這一日，也就過去了。</p>

可此時，有人突然道：“陛下……陛下呢，陛下去了何處。”</p>

所有人打起精神，紛紛拿起望遠鏡搜尋。</p>

突然，有人哀嚎：“陛下……他上了舢板，朝著巨艦去了。”</p>

一下子，愉快的心</p>

情，煙消雲散，所有人都懵了。</p>

陛下……這又是要鬨哪一般啊。</p>

怎麼瞧著，太子殿下和姓方的，越來越像人販子了，現在是拐著陛下，上天入海，為所欲為！</p>

可現在……那舢板已是遠去，隔著海水，大家隻有跺腳和痛罵的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