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p>
實話。</p>
弘治皇帝便背著手,開始在殿中踱步。</p>
遠處,英國公張懋和禮官們都嚇壞了。</p>
今日,這祭祀規矩完全壞了,這是砸招牌啊。</p>
弘治皇帝駐足,仰頭,突然道:“繼藩,你來。”</p>
方繼藩抹著眼淚:“陛下……”</p>
弘治皇帝道:“你父親還活著。”</p>
方繼藩嘴巴張得有雞蛋大。</p>
弘治皇帝擠出笑容:“這是大喜事啊,是大喜,無論怎麼說,人活著就好。”</p>
所有人心頭一震。</p>
弘治皇帝將羊皮卷交給方繼藩手裡。</p>
方繼藩接過,他一開始是半信半疑,可當真看了,頓時……一下子,全明白了,於是……傻樂:“果然不出所料,哈哈……哈哈……”</p>
他笑的聲震瓦礫!</p>
這一笑,外頭的百官都嚇得臉色變了。</p>
臥槽,這不是方繼藩的聲音嗎?</p>
這狗東西他還是人嗎?</p>
他爹死了,他還笑得出。</p>
……</p>
弘治皇帝麵上時喜,接著,又是無語。</p>
他一臉懵逼的看著眾人禮官,看著這香火,還有身上厚重的冕服。</p>
弘治皇帝不禁道:“這算是欺君之罪吧。”</p>
“不算!”方繼藩倒是急了:“陛下,說話要憑良心啊,那邊來的奏報,是中了三十多刀,兒臣一直說,家父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是短壽之人,是陛下一口咬定,說家父薨了、薨了,兒臣以為,就算是欺君,那也是陛下欺自己呀。”</p>
碰到了原則問題,方繼藩又不傻,不是自己的罪,自己認個什麼?</p>
弘治皇帝麵上輕鬆了一些:“看來……是這樣的。”他反而鬆了口氣:“可是……”</p>
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騎虎難下起來:“這邊怎麼處置?祭祀還要進行嗎?”</p>
他看著遠處的張懋。</p>
張懋:“……”</p>
“陛下……”劉健立即道:“老臣以為,祭祀不能繼續進行了,未亡之人,豈有祭祀之禮。”</p>
“那麼……”弘治皇帝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可是已經進行了近半了呀。”</p>
“也罷!”弘治皇帝一拂袖,突然,撲哧一笑:“哈哈……活著好,活著好,嗯,走吧,走吧,立即移駕奉天殿,這裡的事……張卿家。”</p>
張懋還在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平靜,他拜下:“老臣在。”</p>
弘治皇帝道:“這裡,你來善後,繼續進行祭祀,隻是祭祀的,你自己隨便挑一個吧,愛祭祀誰就祭祀誰。”</p>
張懋:“……”他好久才回過神:“老臣遵旨。”</p>
弘治皇帝左右看了看:“起駕,回宮!”</p>
方繼藩樂了,美滋滋的看著手裡的羊皮卷。</p>
早就說了,自己的父親,斷然不會死的,我小諸葛方繼藩,豈是浪得虛名。</p>
轉瞬之間,方繼藩心裡的陰霾頓去,眉飛色舞道:“陛下,兒臣侍駕。”</p>
說著,三兩步趕上去。</p>
外頭的百官們,議論紛紛,又是一陣交頭接耳。</p>
卻見此時,東配殿裡,弘治皇帝在朱厚照、方繼藩等人的擁簇之下,疾步而出,什麼都沒有說,徑直出了太廟,不見了蹤影。</p>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呆立在原地,瞠目結舌。</p>
禁衛和宦官,頓時走了一大半。</p>
群臣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p>
很快,便有小道消息傳來。</p>
新津郡王……還活著……</p>
頓時,眾臣嘩然。</p>
臥槽,沒死為何不早說?</p>
整個太廟幾乎都炸了。</p>
那梁儲幾乎跺腳:“我還給方家隨了禮呢。”</p>
“我也隨了呀。”</p>
“現在人沒死,這禮錢,退的嗎?”</p>
又是沉默。</p>
答案自在人心。</p>
……</p>
東配殿裡。</p>
祭祀繼續進行。</p>
方景隆的神位,已經撤了下來。</p>
既然不能祭祀方景隆了,那麼,就祭祀祭祀這東配殿裡的其他勳臣吧。</p>
禮官很快,就取出了新的祭文,方景隆是新來的,他的祭文,需要專人撰寫,可其他東配殿中的諸賢,都有現成的。</p>
念誦了祭文,接著便是獻食,而後是燔燒,焚香祝禱,更是不在話下。</p>
隻是……今日的祭祀,有些不同。</p>
主祭官張懋,聽著祭文時,時不時的忍俊不禁,突然撲哧一笑。</p>
於是,他忙是捂著嘴。</p>
其他禮官,一改肅穆,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p>
“莊肅,莊肅!”張懋咳嗽:“不要笑,不要笑。”</p>
大家有繃緊臉。</p>
張懋突然捂著肚子:“不成了,哈哈……哈哈……”他又是想笑,又覺得自己的招牌砸了,想哭,這哭哭笑笑的,禮官們一時也是無語,隻好個個靜候著張懋。</p>
張懋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擦擦眼睛,將自己的眼睛擦紅了,努力的使自己的嗓音哽咽一些,沉聲道:“先祖們勿怪,勿怪……”他口裡說著,心裡卻忍不住想,接下來……怎麼收場才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