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健嗚嗷一聲，認清了事實，忍著腰間的疼痛，忙是翻身起來：“少爺力氣又見長了，少爺越發有氣吞山河的氣概，少爺英明，少爺威武。”</p>

……</p>

送走了方繼藩和朱厚照。</p>

弘治皇帝心裡，還是略有幾分擔心。</p>

方繼藩所提及到的後果，令他有些食不甘味。</p>

他信奉的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想到如此，便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愁白了。</p>

索性，還是召了劉健三人來。</p>

聽到了陛下所言之事之後，劉健三人麵麵相覷。</p>

他們終究所了解的，還是</p>

農業社會那一套，可如今這一套新的東西，憑著他們數十年的經驗，就有些吃不消了。</p>

劉健想了想：“陛下，老臣倒也看過國富論，倒是對此，略知一二。這國富，離不開銀錢的流動，可若是不流了，那麼不妨，朝廷鼓勵商賈進行募捐，如何？”</p>

弘治皇帝：“……”</p>

李東陽咳嗽：“這隻怕不妥，他們本就不敢花銀子，生怕曝露自己的財富，若是鼓勵他們募捐，豈不是讓他們不打自招，到時，隻怕要恐慌的更厲害。”</p>

劉健覺得有理，苦笑：“還是從長計議，先尋劉文善侍講學士來講一講課，讓老臣人等，學一學，到時，再為陛下進言吧。”</p>

弘治皇帝無奈，卻隻好點頭。</p>

時代變了，玩法也變了。</p>

劉健這些人，自覺地自己已經變成了老古董。</p>

他們是閣臣，不是清流，清流可以對自己任何看不慣的事，抨擊一通，反正也不必負上責任，而他們，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要負責的，成則是千古流芳，敗則是萬古遭人唾棄。</p>

弘治皇帝隨即，朝蕭敬道：“去將前些日子，新政區域所統計的數據來，朕再看看。”</p>

蕭敬頷首。</p>

陛下最近迷戀上了統計的數據。</p>

多少家作坊，年銷五萬兩紋銀以上的作坊有多少，每年耗費了多少噸煤炭，多少噸鋼鐵，又冶煉了多少鋼鐵，這林林總總的事，到了統計人員們手裡，統統化為了最直觀的數目。</p>

做皇帝的，唯恐不知當今天下，發生了什麼事，可這千萬道的奏疏上來，哪怕皇帝一個個的看，這百姓過的好壞，也隻是盲人摸象而已。</p>

統計的數據不同，它能清晰的告訴弘治皇帝，大明新政區域的國力是否有所提升，又能給多少流民，安置多少的就業。</p>

弘治皇帝想起了什麼：“還有，將這些數目，往後都要抄送內閣一份，也讓幾位卿家，多看看。”</p>

蕭敬頷首：“遵旨。”</p>

蕭敬心裡隻能佩服方繼藩了。</p>

他教授的那些徒子徒孫，還真是五花八門，乾點啥的都有，這家夥的書院裡，連算數都教，教也就教了，偏偏他還把這算學，玩出了花樣，這處處，都是在討好陛下啊。陛下最喜歡的，不就是這個嗎？</p>

對於這些各種的報表已經統計數據，蕭敬心裡是極為忌憚的。</p>

因為廠衛是乾啥的？</p>

廠衛就是刺探地方輿情的。</p>

因此，廠衛相當於是陛下的耳目，陛下但凡想要了解什麼，打開廠衛的奏報，一切就心裡有數。</p>

可現在呢，陛下隔三岔五，就問通州和保定府，有沒有最新的統計數目而來，偏偏那些吃飽了撐著的統計員，還就愛乾這個，送來的各種報表，五花八門，有的是薪俸統計，有的是行業統計，有的是稅賦統計，這些數目，統統製成了表格，甚至……為了一目了然，還和曆年相比……</p>

陛下現在看廠衛奏報的時間，比之從前，縮短了許多，他愛看表，一張表，他能盯著看足足一個多時辰，就這麼枯坐著，一個數目一個數目的對比。</p>

再這樣下去，保定下設的統計司，都要和廠衛並駕齊驅了。</p>

要知道，所謂的權力，來源於，你是否能夠影響到權力中樞，陛下就是權力的中樞，廠衛之所以在大明地位超然，也正因為，他們可以隨時影響到陛下的決斷。可一旦陛下越來越重視其他消息來源，這還有廠衛的事嗎？</p>

蕭敬現在都忍不住，想要在廠衛裡，也招募一批精於計算的人才，在這廠衛內部，弄一個統計局出來，和那保定統計司對抗了。</p>

隻可惜……這天下，哪有這麼多精於計算的人才，而且十之八九，還都被西山書院壟斷了七七八八，撬方繼藩的牆角，這不是找死嗎？</p>

弘治皇帝取了一份份的數據報表，也認真的看了起來。</p>

他看得出神，甚至有時候，會提朱筆，記錄下一個個數據，這是為了讓自己更深刻的記憶，省的以後，想不起來。</p>

“真是好東西啊，朕現在，到時很想見一見，保定統計司的統計使了，聽說他在求索期刊裡，還發過兩篇論文，此人大才，你們啊……都學學。”</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