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讓王守仁上去嗎？</p>

若是有危險怎麼辦？</p>

韃靼人，可都是孔武有力啊。</p>

這是自己的門生。</p>

方繼藩低頭，有些羞愧。</p>

他心裡默念，我還要活下去，要堅強的活下去，我方繼藩……</p>

去你大爺的方繼藩……</p>

心裡安慰著自己，卻在一刹那之間，方繼藩抬起步子，上了一層台階，死就死吧，十八年後，還是一個可歌可泣、忠厚善良、童叟無欺的漢子。</p>

方繼藩快步上了台階，追上了王守仁。</p>

身後的禮官想要說點什麼，忍不住想說，齊國公……這……章程裡，沒讓你上去啊。</p>

可他們終究攔不住了，也不敢攔。</p>

王守仁見恩師快步登上了台階，在自己身後，他沒有回頭，隻是身軀微微一顫。</p>

而後，師徒二人，默契的登上了高台。</p>

緊接著，七十多名首領，魚貫著登上石階。</p>

方繼藩站在王守仁一邊。</p>

王守仁側目看了恩師一眼，他朝方繼藩道：“恩師，你站開一點。”</p>

“為啥。”方繼藩很緊張，他毫不諱言的敢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自己怕死。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怕死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騙子，生命太寶貴了，寶貴到，人可以為之出賣自己的至親，出賣自己的朋友，出賣自己的良知，方繼藩除外。</p>

王守仁想說什麼，他戴著墨鏡，墨鏡之後的眼睛，方繼藩看不見，可隨後，他曬然，將這要脫口而出的話，吞咽進了肚子裡。</p>

作為習武之人的他，能感受到恩師那瘋狂跳動的心臟。</p>

王守仁心平氣和，等待著，首領們紛紛的上了高台，隨後，依照禮節，他們要向‘皇帝’行大禮。</p>

這七十多個之中，有女真人，有韃靼人，有西伯利亞以及剛剛被驅逐出烏拉爾山脈以西的蒙古諸部首領，眾人紛紛拜倒，異口同聲，用他們從禮官那裡學來的漢話：“臣下拜見至尊大可汗！”</p>

這裡的至尊，一句還是天的意思，在大漠諸部的信仰裡，天即至尊。</p>

‘皇帝’見眾人跪下，終於開了口：“朕為漢天子，還要處置諸部的事嗎？”</p>

這一句反問，讓人始料不及。</p>

祭壇的角落裡，是一個禮官，此時開始取出了竹簡，開始記錄。</p>

眾首領拜倒在地，屈服在‘皇帝’的膝下，首領們不知怎麼回答，隻好高呼道：“萬歲！”</p>

‘皇帝’的墨鏡之下，看不出喜怒：“朕有四海，為天下家長，爾等賓服，乃順天應運，朕視漢夷，一視同仁，告訴關外的所有百姓，讓他們好好的休養生息，朕為漢天子，爾等既進上至尊可汗之號，朕自當受之，爾等安心等到朕的敕封，朕自當優待。”</p>

這跪下的首領，聽了這話，心思極是複雜。</p>

有的感覺慶幸，有的心帶不甘，可此時……他們紛紛匍匐於地隻好繼續高呼：“萬歲！”</p>

“今蒼天在上，來人……取肉食來。”</p>

‘皇帝’高呼一聲。</p>

台階下的宦官們聽罷，紛紛預備好了早已烹飪好的羊腿，上了祭壇。</p>

‘皇帝’將盤中的羊肉，撕下一片，放入口裡。而後，再將肉食，賜予諸首領。</p>

一切看來……似乎還算順利。</p>

莫非……根本就沒有人圖謀不軌。</p>

站在身後的方繼藩，心思複雜無比。</p>

不過……看著王守仁吃羊肉，方繼藩卻察覺自己有些餓了。</p>

話說，這個賜肉的規矩，誰想出來的，很應景嘛，跟著為大漢天子，有肉吃，就問你香不香。</p>

眾首領紛紛自盤中撕下羊肉，放入口裡大快朵頤。</p>

眾人分食了‘皇帝’賜下的羊肉。</p>

‘皇帝’道：“祭天吧。”</p>

他話音落下，一個首領道：“皇帝陛下，臣下突兀，要獻上一件寶貝，以表臣下對陛下的誠意。”</p>

禮官一愣，顯然沒有這個程序。</p>

‘皇帝’樂了：“噢，不知是什麼寶貝，來，取朕看看。”</p>

突兀麵上一喜，起身，上前一步，從懷裡取出一個羊皮包，將這羊皮包裹的東西一抖，打開，頓時……一柄利刃，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