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此事，關係重大，不能再跌了。”</p>

方繼藩皺眉，心裡開始算計著，一個月……其實，羅斯人那一支孤軍，就在烏拉爾山脈以東，集齊一支軍馬，倒也未必不可能實現。</p>

畢竟大漠和冰原之中，蒙古和女真諸部，靠的</p>

都是戰馬。</p>

可是……顯然，這些羅斯人，乃是精銳，不隻如此，他們還非常知曉蒙古人的戰術，早就有了一套，對付蒙古人的作戰方法。</p>

如此倉促作戰，隻會死的更快。</p>

除非……</p>

改變遊戲規則。</p>

不過聽到這話，馬文升卻是嚇著了：“陛下，倉促再戰，實為不智啊，大漠關於此戰的奏報，昨夜已至兵部，兵部仔細看過，這羅斯人，以一當十，非要調度精兵強將，徐徐圖之，方可與之匹敵。聽說羅斯人，從前乃蒙古人之奴，他們深諳蒙古人的戰術和作戰方法……老臣以為……”</p>

弘治皇帝則看向方繼藩，正色道：“王守仁乃是你方繼藩的弟子，他若是不能告捷，便也不必來見朕了，致士去吧。可若是大勝，朕許他厚祿，朕……賜他國公！你方繼藩，也有重賞。”</p>

這一次，是真的急了。</p>

這麼多年積攢的身價，統統化為無語，換做是誰，都受不了啊。</p>

他固然知道，這很難，難如登天，可那又如何，而今，隻能破罐子破摔了。</p>

方繼藩道：“陛下……這……”</p>

弘治皇帝鐵青著臉：“還猶豫什麼，平時，你不是很機靈的嗎？”</p>

“兒臣沒有猶豫，兒臣在想，這個……能不能讓人記下來，存個檔？”方繼藩憋紅了臉，很努力的才說出來。</p>

弘治皇帝呼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下頭的待詔翰林。</p>

那翰林咳嗽：“記了。”</p>

方繼藩才鬆了口氣：“陛下，兒臣沒有其他的意思。”</p>

“再記一條，辦不成，治方繼藩欺君之罪！”弘治皇帝板著臉道。</p>

方繼藩：“……”</p>

劉健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陛下太急了，如馬文升所言，此事，過於倉促，簡直就是……找死。</p>

可有什麼辦法呢，幾千萬兩紋銀啊。</p>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p>

馬文升也歎了口氣，無言以對。</p>

……</p>

一場戰鬥，開始了。</p>

到了這個時候，方繼藩沒有退路。</p>

整個鎮國府，已是忙碌起來。</p>

陛下雖是自認自己為主帥，可不客氣的說，這等事，他就是個菜雞，隻是名義上，顯得對此役的重視而已。</p>

方繼藩和朱厚照二人，必須在一天之內，拿下一個對羅斯人的戰術。</p>

王守仁在大漠，已經給兵部送來了詳細的戰報。</p>

而這份戰報，朱厚照已經讀了第九遍。</p>

他們以騎兵為側翼，步兵組成方陣。</p>

他們的火槍威力不錯，火槍兵為主要殺傷，他們用非常簡單的方陣來應對騎兵，而且效果極好。</p>

他們大多都是雇傭兵，不過訓練有素，戰力驚人。</p>

單純的騎兵衝擊，對他們沒有太大的效果，他們步騎協同……</p>

朱厚照大致看過了他們的戰法。</p>

其實這戰法極簡單，沒有過多的花哨，可朱厚照是識貨之人，卻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這方陣，甚是簡單，可這簡單的背後，卻大有玄機，想要組成方陣，進行作戰，必須要求每一個士卒，都能號令如一，單憑這一點，就極了不起了。老方，這不是輕易能做到的，一個士兵，和十個士兵，以及一百一千個士兵是全然不同的概念，想要作戰時，隊形依舊保持完好，就意味著，每一個士卒，其勇氣、作戰經驗都需具備……我大明……雖也練出不少精兵，可遇到這樣的敵人，也未必敢說能夠全勝……”</p>

朱厚照說著，皺起眉。</p>

方繼藩沉默了很久：“短銃已經生產了不少了……可惜，不能動用飛球營，大漠深處，風雪太大了，飛球難以掌控，現在，而且倉促作戰，隻能從漠北調集人馬，立即出發，所以現在要做得，就是不惜動用任何人力物力，將物資運輸到漠北去，沒有時間了……還有西山書院的那一批生員，他們雖隻操練和學習到了一半，可現在……非要放他們出馬了。”</p>

朱厚照道：“用短銃，能成？”</p>

方繼藩道：“所有的作戰經驗，都是實戰出來的，不試一試，怎麼知道。”</p>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倘若是失敗了呢？”</p>

方繼藩倒是極灑脫：“失敗了，我便是欺君之罪，王守仁也完了，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割了頭發，便和死沒有兩樣了，要不，我割了自己的頭發，用這頭發，代之以死，向陛下謝罪，如何？”方繼藩一臉痛心的樣子：“若是頭發割了，真和死了沒有什麼兩樣，下半輩子，我隻好如行屍走肉一般，痛苦的活著，從此，和活死人無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