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下子,仿佛有了新的亮點。</p>
人們紛紛傳頌著這消息,添油加醋的人越來越多。</p>
而得到了消息的人,更是興奮無比。</p>
當然,偶爾也有一些雜音,無非是說,大楊山那裡,並沒有什麼不同。</p>
不過這些雜音,並非是主流。</p>
翰林院裡,一下子沸騰了。</p>
人們爭相傳頌。</p>
都察院,更是人聲鼎沸。</p>
“聽說了嗎?大楊山,成了聖人的世界了,宛如桃花源哪。”</p>
“近些年來,道德敗壞,人心不古,人們隻知銅臭,罷罷罷……不說這些。”</p>
這消息,對於許多人而言,不啻是一顆釘心丸。</p>
憑什麼就你們保定布政使司的新政能掙銀子,這有什麼了不起,隻要通過教化,這大治之世,照樣可以實現。</p>
士林轟動。</p>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p>
他們總是希望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東西。</p>
哪怕是偶爾有雜音,也隻當是某些‘人’,借機詆毀。</p>
趁勢,關於毛紀先生的書籍,竟也被人印刷了出來,在京裡四處兜售。</p>
這毛紀先生關於理學的新闡述,確實讓人耳目一新。</p>
讀書人爭相購買。</p>
不少人得之狂喜。</p>
天氣,越來越寒了。</p>
大雪紛飛。</p>
眼看著,年關將至。</p>
隻可惜……此時太子還在昌平練兵。</p>
弘治皇帝想到已出走了一個多月的兒子,在這冬日之中,難免有些心裡暖嗬嗬的。</p>
可同時,又表現出了憂心。</p>
兒行千裡母擔憂,擔心的,何止又是母親的。</p>
為人父的弘治皇帝,雖平時對太子管教甚嚴,動不動喝罵,可現在,那小子去了外頭,至今未回,竟是難免……有些想念了。</p>
弘治皇帝看著一本本奏疏。</p>
心煩意燥。</p>
他歎了口氣:“蕭伴伴。”</p>
“奴婢在。”蕭敬回來之後,沉默寡言了很多,不該說的,他一句不說,現在已經習慣了做木樁子了。</p>
弘治皇帝道:“這些奏疏,個個都在吹捧那大楊山,說什麼桃花源,簡直……就是亂用典故,這桃花源,乃亂世避世之地,我大明,莫非也稱了亂世了嗎?還有什麼雞犬相聞,什麼夜不閉戶,簡直就是荒謬。”</p>
蕭敬微笑:“外頭現在都在那裡以訛傳訛,讀書人喜歡傳,翰林和禦史清流們,也喜歡聽,這不,現在覺得自個兒知道了還不甘心。還要上奏到陛下這兒來,想來,是希望陛下能夠也聽到這位毛紀先生的賢明,征辟他入朝吧。又或者,是希望,陛下好生看重這新理學……想來,這都是一些失意的官員和文人,在指桑罵槐呢。”</p>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道:“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哪。”</p>
“奴婢已讓廠衛……”</p>
“不要提你的廠衛。”弘治皇帝拉著臉:“他們能做什麼,若動用廠衛就能解決掉麻煩,你也就不會一直一事無成了。”</p>
蕭敬噗通跪倒:“奴婢真的是萬死,奴婢有負聖恩,奴婢……”</p>
弘治皇帝沒有搭理他,卻是歎了口氣:“天寒地凍,本想召繼藩進宮來,說說話,解解悶,又擔心他沿途染了風寒,孩子們都大了,都曉得展翅高飛啦。皇孫當年,也是愛溺在朕的身邊,現在,卻總是念叨他的那些朋友……朕這邊,隻有皇後了……”</p>
他點了點蕭敬道:“你呀……”</p>
搖搖頭。</p>
蕭敬流出淚來:“奴婢固是不中用,可陛下無論是喜是憂,奴婢不也一直都在陛下跟前嗎?奴婢若能替陛下解點兒悶,便是死也甘願。”</p>
“這倒不必。”弘治皇帝坐直了,指了指案牘上的奏疏:“朕倒像看看,這是葫蘆裡,賣了什麼藥。”</p>
……</p>
“陛下,劉學士求見。”</p>
劉學士……</p>
弘治皇帝一愣,抬頭:“叫來吧。”</p>
片刻之後,便見劉健匆匆進來,他的半邊胡子沒了,狼狽不堪的樣子。</p>
弘治皇帝見狀,詫異道:“劉卿家,這又是怎麼了?”</p>
劉健苦笑:“是老臣自己不好,一直急了,這長髯恰好碰到了燭火,燒了。”</p>
“噢,那又是為何氣急?”弘治皇帝看向劉健。</p>
劉健一時遲疑,也不知是當說不當說。</p>
弘治皇帝便鼓勵道:“卿家但言無妨,怎麼,你還想瞞著朕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