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微笑，看著個個興高采烈的肱骨之臣們。</p>
他也樂了。</p>
一邊的花彆人的錢，開心得不得了。</p>
另外一邊，卻是老子有錢，花錢總是一件愉快的事。</p>
當然，錢得花的值得才是。</p>
看著劉健等人，弘治皇帝淡淡的道：“此營既是天賜營，乃是上天賜予朕的外孫的禮物，朕也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他，這天賜營，就贈給朕的外孫吧。真羨慕這個孩子啊，還未出世，就有一個這麼心疼他的外父，再傳旨，天賜營為魯國公護衛，魯國公一係，永為天賜營都指揮使，世襲罔替，方繼藩暫代都指揮使一職，方天賜，暫時為副，啊……接下來，是不是該給孩子們刻一顆官印？”</p>
劉健：“……”</p>
李東陽和謝遷麵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p>
尤其是馬文升，突然像失了魂一般。</p>
眾人看著弘治皇帝。</p>
錢是陛下出的。</p>
且不說陛下是天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何況人家還出了錢，出錢的人你都不尊重？</p>
不等劉健等人預備開口反對。</p>
方繼藩在另一邊，急速道：“陛下聖明，兒臣替臣子多謝陛下恩典。”</p>
這算是把棺材的最後一顆釘子給釘上了。</p>
方繼藩心裡感慨，陛下還是很大方的啊，從前對他確實多有誤會。</p>
這等於送了方家一隊私兵。</p>
將來方家的安全，算是保住了。</p>
當然，弘治皇帝如此大方，自然和天數有變不無關係。</p>
從前，大明就是一畝三分地，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自是要防範一切可能滋生的隱患。</p>
可是……放眼天下，這天地何其遼闊，數不清的海島和陸地，而大明名為中央之國，實則卻是偏居一隅而已。</p>
弘治皇帝既已經決心，將來實行分封。</p>
也唯有分封，方才能保證未來大明可以順利的開疆拓土。</p>
若是沒有分封的動力，憑什麼將大明的疆土，擴展到天涯海角呢？</p>
所謂的總督，或者是任命的巡撫，終究不過是官而已。</p>
官可守土，卻無法開疆，他們沒有開疆的意願。</p>
而在弘治皇帝心裡，能夠分封的，隻有朱家的子孫，這是宗室，是根本。</p>
哪怕是宗室不可靠，可隻要宗室還在，大明這塊肉，終究還是爛在鍋裡。</p>
當然……除了宗室之外，弘治皇帝也有自己的小私心。</p>
自己隻有一兒一女，在他心裡，這女兒，也是自己的心頭肉，她的孩子，比之自己的同宗，更令自己牽腸掛肚。</p>
再者，方家父子忠心耿耿，今日有此局麵，和方父和方繼藩不無關係。</p>
這是一塊肥肉。</p>
天子吃下最大的一塊，其他的邊邊角角，既分給宗室，自己的女婿和外孫們，為何不可留一些。</p>
現在將這天賜營，贈給方家，不過是為以後做準備罷了。</p>
這一旦旨意一下，宗室們，和方家的子孫們，便要帶著人口，前去天涯海角，自己的外孫，將來在外頭，沒有一支現成的武裝那可不成，心裡不踏實。</p>
弘治皇帝說罷，看向方繼藩：“繼藩，記著，這是給朕外孫的，不是給你的，你隻是代職，錢是朕的內帑裡出的，這如何招募，如何成軍，你且說了算，不可糟蹋了朕的銀子。”</p>
方繼藩感動道：“陛下，兒臣敢不竭儘全力。”</p>
弘治皇帝哈哈笑起來。</p>
方繼藩接下來：“隻是兒臣想了想，心裡，難免有一些愧疚，兒臣的大子，一直覺得我這做父親的，不好，待他太刻薄了，他心裡一直都在責怪兒臣這個做父親的。現在……次子要出生，可他現在啥都沒有，他這未出生的兄弟，卻已是開府建牙，獨領一軍了，兒臣……哎……兒臣心裡過意不去啊，固然，這孩子是個純孝之人，想來口裡絕不會有責怪的意思，可他的心裡，一定是如錐心一般。兒臣身為父親，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實在是……汗顏。”</p>
方繼藩痛心疾首的捶著自己的心口。</p>
劉健：“……”</p>
李東陽：“……”</p>
謝遷：“……”</p>
馬文升：“……”</p>
張升：“……”</p>
弘治皇帝：“……”</p>
“陛下，您倒是說一句話呀，不知陛下，有沒有什麼主意，要不，兒臣這就讓正卿到禦前來，讓陛下開導開導他，他還是個孩子，可是事非道理，想來還是懂得吧，他心裡最愛的，便是他的外父，也就是陛下了，陛下說的話，他一定肯聽。”</p>
劉健覺得喉頭一甜，隻覺得五臟六腑在翻江倒海，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來了。</p>
弘治皇帝此刻，不笑了，麵上青一塊紅一塊，抿抿嘴，想要張口說點什麼，可又如鯁在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