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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蘇月一邊把著劉傑的脈搏，聽朱厚照攤著畫講解的時候，雖然他看不到畫，可</p>

是聽了太子殿下的講解，耳朵像兔子一樣豎起來，居然聽著如癡如醉。</p>

他不禁淚目。</p>

祖師爺啊祖師爺，這真是祖師爺啊，手術做的好，講的也真好，若是再能看到祖師爺的畫，那便是朝聞道、夕死可矣了。真的是……死了都甘願啊。</p>

“陛下……”此時，蘇月倒是察覺到了脈搏的不同：“劉學兄的脈象，開始有力了。”</p>

“來，我來看看。”</p>

朱厚照對待專業還是很認真的，立馬上前抓住了劉傑的手。</p>

弘治皇帝和劉健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p>

“果然……”</p>

朱厚照閉著眼睛，慢慢的感受著脈搏的躍動。</p>

朱厚照勾起唇角道：“看來……人是活下來了。”</p>

“不過……”朱厚照凝神道：“因為有鉛中毒的情況，這鉛在體內不易排出，隻能靜養，他的腎臟功能，將來可能不太好。身體會虛弱一些，需許多日子才能恢複。至於傷口感染，已不必擔心了，有青黴素在，養個一年半載吧，應該沒有問題，麻藥的藥效過去了沒有。”</p>

“快過了。”蘇月看了看時間。</p>

朱厚照道：“應該要醒了，這一些日子，不要讓他吃喝，靠輸液維持著吧，青黴素不要怕濫用，該用就要用，一定要嚴防感染。”</p>

蘇月認真的聽著，奉若神明一般的將朱厚照的話，一一記下。</p>

“咳……”</p>

就在這時，病榻上，劉傑發出了一聲咳嗽。</p>

這一下子，令所有人都激動起來，眾人紛紛注目。</p>

方繼藩年輕，率先箭步上前，劉傑是被疼醒的，畢竟麻藥漸漸過去了。</p>

當他徐徐的張開眼睛來，入目第一個人，令他無法置信，竟是師公。</p>

頓時間……他疲憊不堪的臉上，眼淚止不住了。</p>

他張口，想說點什麼，可是嘴唇嚅囁，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p>

方繼藩拍拍他的臉，語氣慈和的道：“乖，彆哭，一切都已過去了，你看，有師公在呢。”</p>

劉傑微微頷首點頭。</p>

長年累月的陰霾，在師公出現的那一刻，便是灰暗的天穹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曙光，曙光如劍一般，刺破了蒼穹的黑暗，於是……天亮了！</p>

他的眼睛，似乎也有了一些光彩。</p>

劉健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一把將方繼藩撥開，把腦袋伸過來，而後淚流滿麵的道：“兒啊，我的兒啊。”</p>

劉傑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眼裡化為了喜悅，他凝視著父親，似乎極想抬起手來。</p>

可隨後，他又麵帶憂色。</p>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p>

固然，他認為自己去黃金洲，是在做正確的事，可想到老父在萬裡之外掛念，難免心生慚愧，當初他是一往無前的丟下老父。</p>

“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什麼都彆想，隻好好的靜養。”劉健既想親近，又害怕耗費劉傑太多的心力，驚喜之餘，又不免再三囑咐。</p>

劉傑點頭。</p>

不過……他似乎還想張口，劉健便湊著頭過去，對準了劉傑。</p>

劉傑艱難的開口，粗重著呼吸，努力的輕聲道：“父親……父親……”</p>

劉健眼淚撲簌而下，不管聽得清，還是聽不清，他都不斷的點頭。</p>

劉傑繼續道：“請轉告師公……轉告師公……”</p>

劉健麵容一怔，表情有點僵，聽到此處，心有點涼涼了。</p>

劉傑繼續道：“告訴他，兒子沒有辱沒門楣，兒子……沒有辜負師公和恩師的教誨……西山書院諸弟子……在黃金洲……在黃金洲，也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沒有一個人……他們每一個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人，他們都……都是好樣的。”</p>

劉健已是淚眼滂沱了，本是想說什麼，卻忍住了，隨即拚命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修養，好好修養，要好好的，兒啊，你這是吃了什麼**……不，兒啊，為父以你為榮。”</p>

方繼藩在一旁，急切的道：“劉傑說了啥，說了啥？”</p>

劉健這個時候真不想搭理方繼藩，隻抓著劉傑的手，又是失聲痛哭。</p>

蠶室裡，既有歡喜，又有悲痛，一群人又哭又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