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弘治皇帝向自己詢問。</p>

方繼藩倒是有些無語了。</p>

這事兒，不能問他啊。</p>

方繼藩想了想道：“陛下，江言此人，何不打探一下，再做決定呢？”</p>

“打探？”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才道：“你的意思是……”</p>

他已大致明白了……</p>

蕭敬忙上前道：“奴婢……這便去辦。”</p>

弘治皇帝卻是擺擺手道：“還是眼見為實為好。”</p>

他開始對任何事，都抱著懷疑的態度了。</p>

弘治皇帝道：“江言的宅邸，在何處？”</p>

他目光落在了蕭敬的身上。</p>

蕭敬大汗淋漓起來，想了想道：“奴婢先去查一查，陛下稍坐。”</p>

過了片刻，蕭敬去而複返，將大致的位置說了。</p>

弘治皇帝點頭，便讓蕭敬備了車馬來，接著上了車，車馬至靠近大明宮的一處宅邸才停下。</p>

這是一個占地十數畝的宅子。</p>

看上去，便知價格不菲了。</p>

當然……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因為人家住著華宅，便指摘其為貪墨。</p>

在這個世上，真正能讀書，科舉，考功名的人，大多數都不會是普通人，哪怕偶爾會出現幾個貧農子弟，創造了耕讀的奇跡，使人津津樂道，可在大明，書籍和筆墨紙張價值不菲，尋常人連吃飯都有困難的時代，能夠金榜題名，往往都是家境殷實之輩。</p>

等到了正統朝之後，這樣的情況就變得格外的嚴峻。</p>

因為那些大富之家以及地方上的大鄉紳們，已經開始摸清楚了科舉的規則，如何做文章，如何作八股，這都需聘請名師來指導的，而此等名師，有些時候，便是花錢都未必能請的到。</p>

士人們開始憑借著這些，編織了一個又一個的網絡，為朝廷培養人才，使他們金榜題名，或是成為舉人、秀才，且形成了紐帶。</p>

因此，有不少人金榜題名，哪怕是一個月的俸祿都沒有領，卻已開始購置宅邸，無他，家裡有錢。</p>

這宅院，可謂精美，因為占地大，反而顯得幽靜，頗有幾分大隱於鬨市的感覺。</p>

弘治皇帝讓人拍門，而後門房將門開了，行禮道：“何人？”</p>

弘治皇帝微笑道：“西山錢莊。”</p>

門房本是彬彬有禮，可一聽西山錢莊，態度便有所變化了。</p>

此等高門大宅的主人，以往結交的，都是清貴之人，西山錢莊固然家大業大，可能來的人，十之八九，也就是一些辦差的。</p>

他的語氣冷漠起來：“錢莊裡的，來做什麼？與我們江府又有何關係？”</p>

弘治皇帝倒沒有惱怒，依舊帶著微笑道：“關於贓款退還之事。”</p>

這門房聽罷，似乎曉得什麼事了，道：“本府並不曾投錢進如意錢莊，不過，你們進來吧，我去通報。”</p>

於是門房迎著四人進了小廳。</p>

小廳裡，弘治皇帝等人落座，接著便有一少年人頤指氣使的進來，一麵進來，一麵還抱怨道：“西山錢莊有什麼了不起的……”</p>

人進來之後，眼睛瞥了小廳裡的弘治皇帝等人一眼。</p>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麵上沒有什麼客氣，隻左右看了一眼，鼻孔朝天道：“我爹當值去啦，我叫江孜，你們西山錢莊來的正好，我正有話要說，且不說你們的貸款，利息不低了，單說如意錢莊退贓，何以厚此薄彼，有的人是全額退了，可有的，卻隻退了六成，虧得你們還敢來，這事兒要說清楚。”</p>

從這少年出現，弘治皇帝就細細打量起這少年。</p>

說也奇怪，這少年居然也燙了頭，不隻如此，耳上還穿了環，兩個大金環子吊在耳上，很是顯眼，麵上還敷了粉，以至於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p>

如此一看……呃，甚是駭人。</p>

弘治皇帝心裡咯噔了一下，突覺得眼睛有點痛。</p>

這時倒是忍不住瞧了朱厚照一眼。</p>

咦，這樣看來，如方繼藩所言，太子還真看著順眼了許多。</p>

聽得這江孜的抱怨，弘治皇帝卻是不露聲色。</p>

方繼藩卻笑嘻嘻的道：“噢，如何厚此薄彼，你說來聽聽，江家又不曾投了如意錢莊銀子，於江家又無損，這位小少爺何以有如此大的怨氣呢？”</p>

聽了方繼藩的話，江孜就哼了一聲，冷冷的道：“誰說沒投……”</p>

他說到這裡，麵色又怪異起來，連忙又道：“就算沒投，可見你們如此不公道，也是看不過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