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對於弘治皇帝毫無辦法，乖乖領著弘治皇帝至了作坊。</p>

這作坊的規模不小。</p>

一個月之內，已是連續三次的擴充規模了。</p>

遠遠地，便聞到了一股魚腥氣，以至於附近的人不敢靠近。</p>

弘治皇帝覺得這氣息很是作嘔，隻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卻依舊下了車，步行向前。</p>

作坊是個大工棚，或者說，是幾個工棚連在一起的。</p>

無數的匠人在此忙碌。</p>

魚肝油所用的魚肝，都是海魚，乃是寧波水師打來的，這時代的防腐技術十分有限，因而，寧波水師打來了魚，立即在天津衛的港口進行接駁，再用河船，迅速的通過運河，送來這裡。</p>

海魚下貨之後，隨即入倉，需要立即進行處理。</p>

無數的匠人，則直接摘取魚肝。</p>

新鮮的魚肝，則立即送到另一個工棚進行提煉，再加上其他的配方，直接裝瓶，最後進行密封。</p>

這些工序，看上去簡單，可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意味著損失慘重。</p>

此時這裡已有上千人。</p>

匠人和學徒們，心無旁騖，他們似乎對於任何的腥味，都沒有絲毫的感覺。</p>

而至於摘取了魚肝的魚，也由人專門處理，大量的鹽巴，采買了來，而後將魚處理之後，進行醃製。</p>

此後，則製成醃魚，再通過其他的渠道，進行販售。</p>

弘治皇帝這才知道，原來這十全大補露，竟和魚有關。</p>

他沒有急著立即去見太子，而是進行了海魚的屠宰場，此後，忍著那腥味，進行一個個的工棚。</p>

方繼藩在旁作陪，一一進行介紹。</p>

弘治皇帝麵帶笑容：“原料是取魚為料，你那配方，是從何而來的，卻不知裡頭，還加了哪幾味藥，你放心，朕並不貪圖你的秘方，朕乃是你的泰山，更不稀罕，自你這作坊裡分一杯羹，隻是純粹好奇罷了，朕有言在先，朕絕不打你和太子這作坊的主意，怎麼樣，滿意了吧？”</p>

弘治皇帝親切和藹。</p>

說實話，堂堂天子，搶奪後輩的作坊？這等事，弘治皇帝是做不出來的。</p>

這種事做出來，連為人都不配，何況天子乎？</p>

方繼藩見弘治皇帝四顧，似乎一直在想要尋到了還有其他的原料。</p>

古人的印象之中，譬如煉那所謂的金丹、金露，哪一個不是將天才地寶，統統都添加進去，什麼鹿茸、靈芝、人參，越稀罕越好，越遺憾，在古人看來，才越有效果。</p>

而在弘治皇帝看來，十全大補露，就是這麼個奇藥，這等藥，除了魚肝之外，不加一點什麼，實在是說不過去。</p>

這便是時代的局限性，怪不得弘治皇帝。</p>

而在方繼藩看來，這個時代的人，普遍是沒有任何營養知識的，最需補充的，反而是維生素a、d之類，而魚肝，恰恰擁有豐富的維生素a，d。</p>

因而……見弘治皇帝如此熱心，方繼藩才是有些踟躕了。</p>

“陛下……這……這……”</p>

弘治皇帝皺眉，或許是這裡的環境令他不適，他眉頭皺的更深：“難道信不過朕嗎？”</p>

“陛下，實不相瞞，這……這藥，是魚中提煉而出。”</p>

“還有呢？”</p>

方繼藩想了想：“兒臣兌了點水算不算？”</p>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方繼藩覺得怪不好意思的。</p>

兌水也是為了大家好啊，這玩攝入量太大了也不好，加一點水，就齊活了。</p>

弘治皇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