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於這個高樓，是沒有絲毫興趣的。</p>

起初搭建起來的時候，人們覺得這是佛塔。</p>

因為在這個時代，人們對於高樓的印象，大抵和佛塔有關。</p>

後來才發現，這大廈和佛塔又有不同。</p>

建起這麼高的樓來，這不是吃飽了撐著？</p>

誰也不知方繼藩葫蘆裡賣著什麼藥。</p>

可方繼藩隨即打頭，進了這還未完工的大廈。</p>

主要的框架已經完成。</p>

可內部的修飾，卻還需花費許多時日。</p>

先進入的，乃是一層的大廳，方繼藩隨即道：“這樓中，統統都會貼上瓷磚，不但是地麵，亦或者是牆麵，來來來，隨我來。”</p>

拐過了一道牆，這裡還是毛坯，不過……一排奇怪的門卻是出現了。</p>

有專門的人推開門。</p>

這裡頭隻是一個一丈方圓的空間，方繼藩率先進入，其他人蜂擁進來，隻是人太多，卻是擠不下，隨即外頭有人將門關上。</p>

“此乃升降梯。”方繼藩解釋道：“這梯箱上頭，由牢固的纜繩拉升，攬繩有特殊的滑輪相連，在這兒，會有專門的人員將這升降梯升起，拉下。”</p>

說話之間，這升降梯果然動了。</p>

裡頭的人個個臉色慘然。</p>

每到了一個樓層，升降梯便會暫時停留，而後有專門的人員關門，接著升降梯繼續到下一個樓層。</p>

這是人力升降。</p>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力。</p>

整個大廈裡，有七個梯組，每個梯組分配五個人力，分毫不停，一個個樓層上下。</p>

當然……這樣做是需要成本的。這也是為何，即便是西山新城，造出超過八層的高樓，也是寥寥無幾。</p>

等到了最後，升降梯終於打開，這是整個大廈的最頂層。</p>

方繼藩步出升降梯子，其他樓層雖未修飾，還在施工，可這裡……卻已加急的調撥了人手，進行修飾了。</p>

前頭是一個長廊，長廊四壁和地麵都鋪墊了瓷磚。</p>

靠牆，是一盞盞的煤油燈，燈火的照耀，加上瓷磚對光線的折射，使這裡燈火通明。</p>

過了長廊，這裡便看到了一個招牌。</p>

這招牌上寫著‘西山錢莊’四字。</p>

這一下子，上了樓來的人頓時嘩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竊竊私語。</p>

方繼藩道：“等這大廈完工之日，西山錢莊便要搬遷至此，這裡一整層，都將是西山錢莊的辦公所在。不隻如此，二十九樓，乃是西山建業；二十八樓，為西山煤業；二十七樓，為西山鐵業……”</p>

此言一出，又不免引發了喧嘩。</p>

要知道……西山的產業，和許多的買賣都是緊緊相連的。</p>

商賈們需要借貸，需要還貸，就必須得前往西山錢莊辦理手續。</p>

而有些人需要建作坊，需要大量的煤鐵，也大多自西山這裡采買，若是量大，更是少不了和這裡打交道。</p>

方繼藩又道：“以往的時候，西山占地很大，許多辦公的地方，散落在各地，跑起來不方便，管理起來，也是極為不便，而如今，西山諸業，統統在此，樓上樓下都可隨時辦公，豈不是好？”</p>

進入了這西山錢莊，這裡占地極大，眼前一片開朗，幾乎四麵都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再加上又在高處，光線充裕，這諾大的西山錢莊裡，前頭是一個個木桌，是一排排的資料儲存櫃子，筆墨紙硯，一應俱全。</p>

兩側，則是一個個分隔開的小公房，這顯然是給司吏或是掌櫃用的。</p>

“買賣的本質，在於互通有無，人無我有，亦或者是人有我無，於是方才有了交易。可如何知道人有人無呢？這便這座大廈的根本，大家夥兒，聚集在一起辦公，不但可促成交易，也大量的節省了用地。等將來，西山的各個產業在此入駐，其他的各個商行，想來也都會入住。諸位……你們看……”</p>

方繼藩走到了儘頭，儘頭是一大片的玻璃，自這玻璃上朝下看去，整個西山新城，便落在自己的腳下。</p>

許多人紛紛尾隨而來，站在此處，竟也覺得稀罕起來。</p>

朱厚照左看看，右瞧瞧，他膽子大，到了玻璃前，用拳頭先輕輕砸了砸，發出咚咚的聲音。而後，朱厚照開始加大氣力，敲得玻璃哐哐的響。</p>

大家卻是被嚇得麵如土色，生恐這玻璃碎了。</p>

方繼藩拉下臉來：“那個……那個……”</p>

朱厚照回過頭，一臉極認真的樣子：“這玻璃，牢靠不牢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