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1 / 2)

叛逆的魯路修 岩佐守 15450 字 1個月前

R2-TURN 1</p>

PROLOGUE----------------------</p>

輕之國度自錄組錄入</p>

圖源:</p>

錄入:comet</p>

校對:</p>

www.lightnovel.cn</p>

轉載請保留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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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DEGEASSLelouchoftheRebellionR2</p>

ZERO率領黑色騎士團向神聖不列顛帝國發動的黑色叛亂,以黑之騎士團的完敗落下了帷幕。就在日本收到的政治壓力加劇,人心即將墮入絕望深淵之時,奇跡出現了。奪回身為ZERO記憶的魯路修再次戴上了冰冷的麵具,點燃反叛的狼煙!但迎擊他的,卻是成為了皇帝直屬騎士的樞木朱雀,以及另一個人超人氣動畫R2小說版第一彈!</p>

PROLOGUE</p>

這雙腿無法動彈。</p>

這雙眼不能睜開。</p>

所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我總是這樣想。</p>

哥哥。總是溫柔嗬護著我的哥哥。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陪伴在我身邊。痛苦、悲哀、不願看見的一切、不願聽見的一切,哥哥總會守護著我不讓它們接近。但是現在,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越保護我,哥哥就會背負越多的傷痛。在守護我的同時,哥哥也在不斷被傷害。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能察覺到呢。如果能察覺到的話,或許就能阻止一些無法回頭的事情,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你天各一方</p>

朱雀,最初我以為你是個可怕的人。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你溫柔而善良,就算七年沒見,你也完全沒有改變。隻是,總覺得你心裡藏著悲傷。這和小時候不一樣。我想去碰觸,你卻不允許我這樣做。我想靠近你卻無法靠近你。憑我,還是做不到的吧?但就算是這樣,我也</p>

尤菲皇姐,你總是那麼耀眼,是我的憧憬。你是那麼溫柔,那麼親切,有著太陽的味道,是我最最珍視的姐姐。這樣的姐姐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尤菲皇姐、朱雀,還有哥哥,一直都在保護著我,這對我來說是不可動搖的事實。所以</p>

ZERO。可怕的人。我也曾覺得他不可饒恕,因為這個人摧毀了許多我最珍視的東西。但我也曾被他保護過,他還救過朱雀和米蕾。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對戰鬥如此執著。戰鬥是件多麼悲哀的事情啊</p>

這雙腿無法動彈。</p>

這雙眼不能睜開。</p>

所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我總是這樣想。</p>

但是,我,對我來說</p>

窗外傳來小鳥的鳴唱聲,在帶有華蓋的床上,少女蘇醒了過來。</p>

作業的夢境在醒來的同時就被忘記了。隻是,她隱約記得那不是什麼好夢,隻是這種感覺滯留在胸口,在心裡開了一個空洞。</p>

少女昏昏沉沉地坐起身。她穿著的睡袍和蓋在身上的毛毯,都是這個國家最高級的那種。不,並不僅是如此。房間的天花板很高,屋內擺放的裝飾物也都是奢侈品。作為一間單人臥室而言,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加奢華的了。但是,少女獨自一人在這間屋子裡時,卻從未露出過笑臉。</p>

神聖不列顛帝國首都紐威爾士。彼勒宮。曾經在名為白羊座的宮殿中度過童年的少女,現在正居住在這裡。隻是,如今已沒有母親守護在她身邊了。哥哥也不在了。</p>

感覺到從窗口射入的陽光,雙眼緊閉的少女將臉轉了過去。白皙的皮膚暴露在晨曦中,產生出一種令人不敢觸碰的夢幻美。但即便如此,她依舊讓人覺得很陰鬱。</p>

少女娜娜莉?V?不列顛,這個春天,她十五歲了。</p>

TURN-11-SISTER</p>

1</p>

2018?5不列顛</p>

聖達爾文大道,是這條道路的名稱。</p>

大約一百年前,這條路就是不列顛皇帝的專用私道,除皇室有關人員以外一概禁止入內。即使是現在,也隻有獲得皇室許可的特彆車輛能夠通行。當然,這也是為了安全而作出的考慮。道路周邊聳立著多座皇室使用的離宮,這片堪稱皇家花園的地方,是那些企圖顛覆帝政的恐怖分子最好的襲擊目標。所以戒備再怎麼森嚴也不過分。不過,就算如此費心的警備能抵禦來自皇室外的攻擊,對皇室內部產生的血族鬥爭卻依然無可奈何。事實上,幾十年前,現任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即位後所發生的血之紋章時間,或許就可以說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例子。</p>

與高樓林立、充滿了現代感的首都中心不同,這是條綠意盎然的大道。這裡有連綿不絕的山脊,星羅棋布的湖泊,以及各座與自然美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的宮殿。這幅景象那樣融洽,甚至能夠讓初次踏足這片土地的人產生穿越到了中世紀的錯覺,讓人體會到濃濃的鄉愁和浪漫。繼承了歐洲古老血脈的不列顛皇族,正是因為私下喜愛著與社交場合截然不同的鄉間氛圍,才建造了這樣的空間吧。</p>

一輛轎車靜靜地行駛在這聖達爾文大道上。</p>

這是輛全身漆黑並塗有防彈塗層的堅固車輛。在寬敞的後車席,並排坐著兩個小小的身影。其中一人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正不停揉搓著交疊在膝上的雙手。而另一人則完全沒有介意她的樣子,泰然自若地眺望著車窗外流動的風景。</p>

那、那個</p>

那個惴惴不安的女孩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這位雙眼無法睜開的女孩,是神聖不列顛帝國皇女娜娜莉?V?不列顛。隻是,她現在的樣子與半年前相比根本是大相徑庭。身穿一件低胸純白長裙,這是不列顛皇族和貴族中經常能看到的正裝,那一頭灰金色長發和這身衣裝配得非常絕妙。事實上,雖說在她的人生中,也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穿著這類衣服生活,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抹去那一絲不習慣的感覺。或許是從七歲起便被放逐到異地被迫進行了長達七年的隱遁生活,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吧。</p>

對不起,讓你做這樣的事情</p>

娜娜莉帶著深深的歉意說道。她身邊的人聞言,忽的扭過頭來看向她。</p>

這人也是位少女,年齡應該同娜娜莉差不多。她有著一雙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眼眸,帶著些許紅色。一頭不及娜娜莉那樣長的頭發束在腦後,雙手戴著黑色手套。她下身穿一條裙褲,上身是一件長裾上衣。這件淡紅色衣領高聳的上衣,是帝國內僅有十二人允許穿著的服裝。</p>

可愛的少女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娜娜莉,像是很疑惑。察覺到了這一點的娜娜莉,有些急促地繼續說道。</p>

我是、說身為父皇騎士的你,居然來為我擔任護衛</p>

少女聞言,終於點點頭嗯了一聲,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她的臉上依舊欠缺表情。</p>

少女名叫阿妮亞?阿爾斯特雷姆。雖然從外表看來讓人難以置信,但正像娜娜莉所說的那樣,她是騎士,而且還是人稱帝國最強的圓桌騎士。不列顛皇帝直屬的圓桌騎士,第六其實,阿妮亞?阿爾斯特雷姆卿。</p>

凝視著雙眼緊閉的娜娜莉,少女阿尼亞冷淡地作出了這樣的答複。</p>

敕命。</p>

啊</p>

我說了,這是敕命。皇女殿下沒有專屬騎士,也沒有願意為你組建私人警備隊的貴族。所以,陛下命令我,直到情況平穩下來為止,一直陪在你身邊。</p>

麵對被自己成為皇女殿下的人,卻使用這樣的語氣和言辭實在有失妥當,不過,娜娜莉所介意的並不是這一點。</p>

但是,那個,阿爾斯特雷姆卿</p>

阿妮亞。</p>

就在娜娜莉吐出那個長長的名諱時,少女當即提出了訂正。</p>

什、什麼?</p>

阿尼亞。你是皇女,我是騎士,沒必要加上卿。</p>

娜娜莉一開始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不過從阿妮亞的口氣和聲音中都聽不出調侃的味道。沉默片刻,娜娜莉終於猶豫著更換了稱呼。</p>

阿妮亞小姐。</p>

你是圓桌騎士之一,應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吧?</p>

我說過,你是皇女。</p>

阿妮亞的語調依舊平淡無味,不過,看來這並非因為她不滿意這份工作而對娜娜莉心生報怨。證據就是</p>

第八十七皇位繼承人,名正言順的下代皇帝候補,所以,這也是重要的工作。</p>

沒有感情地回答完,阿妮亞問道。</p>

我做護衛,不夠可靠嗎?</p>

聽了這話,娜娜莉差點從車座上跳起來。不,如果雙腿能活動,說不定她真的會當即站起身。</p>

根、根本沒有這種事!</p>

那就沒問題了。隻要你能滿意,那我也很滿意。</p>

哈</p>

而且</p>

這是,阿妮亞將目光從娜娜莉身上移開,再次眺望著窗外。</p>

這也是朱雀托付我的工作。</p>

啊</p>

娜娜莉小小地吃了一驚,扭頭朝問身邊的阿妮亞。但過了一會兒,她又低下了頭。沉默片刻之後,她用比之前更輕微的聲音向鄰座的少女發問道。</p>

請問,朱雀他現在?</p>

非洲。</p>

阿妮亞簡短地回答道。</p>

那裡不太平,各個方麵都是。</p>

你擔心朱雀?</p>

阿妮亞的反問之下,娜娜莉卻依舊低垂著頭。須臾過後,她才點頭回答是的。</p>

我已經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p>

轎車車窗外麵,清澈澄明的湖水正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粼粼的波光。</p>

黑色叛亂</p>

人們一般這樣稱呼在去年年末,曾經的日本、即現在的11區發生的那場騷亂。以不列顛第三皇女尤菲米亞在設立行政特區日本儀式上的大屠殺為源頭,引發了一連串事件。而騷亂本身,被當時的11區總督柯內莉亞L不列顛所率領的不列顛軍隊完全鎮壓。原本我有整個事件主導權的反體製組織黑色騎士團潰不成軍,主謀者幾乎被全員逮捕入獄。這麼看來,不列顛方麵取得這樣的勝利完全值得慶祝,而事實上卻並沒有那麼簡單。</p>

所謂國家,是由一成的理念和九成的經濟建立起來的。</p>

這是神聖不列顛帝國第九十一代皇帝埃裡克La不列顛留下的見解。且不論這見解是對是錯,不列顛為了平息黑色叛亂而消耗了巨額國家經費卻是不爭的事實。說到底這場戰爭隻是內亂,即便獲得勝利也無法獲得新的領土和資源,也不可能因此提升不列顛的國際地位。不但耗費了軍費和認命,還使本國領土在治安和生產上受到了惡劣影響。從支配者的立場看,這場戰爭簡直愚蠢至極。當然,作為另一方當事人,也就是黑色騎士團以及支持他們的日本人,自然會有不一樣的說辭。</p>

但不管怎麼說,這場勝利對於不列顛方麵而言,儘管取勝了卻完全不值得高興,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的。事件導致了嚴重的後果,平息叛亂之後,當時的總督柯內莉亞L不列顛便親自返還了總督之位,從政治和軍事的舞台上匿去了身影。出於治安形勢惡化的考慮,11區從開發殖民地降格為糾正殖民地。於是,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說11區的情況除經濟狀態以外,其他一切都回複到了八年前日本戰敗時的樣子。為此感到欣喜的,恐怕隻有那個害怕11區成為不列顛軍事基地的鄰國中華聯邦了。</p>

在黑色叛亂之後,娜娜莉便以她的真實身份不列顛皇女娜娜莉V不列顛,而非假名娜娜莉蘭佩魯傑,被即刻迎回了不列顛本國。</p>

騷亂的最高潮時,一個不同尋常的少年突然出現在了娜娜莉麵前。</p>

失去意識後醒來時,她知道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而當她再次失去意識第二次醒來時,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p>

你回來了,娜娜莉。</p>

低沉,而充滿了絕對權威和自信的威嚴聲音。神聖不列顛帝國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娜娜莉的親生父親。</p>

從那以來的五個月內,娜娜莉都在父親的庇護和監視下,在不列顛本國度日。</p>

那座宮殿建在一條連接著湖與湖的小河邊。</p>

左右對稱的整體庭院對不列顛本國而言相當罕見。繼承了古代英格蘭王國傳統的國家,相比起大陸式的整體庭院,更加喜歡島國式的自然庭院。</p>

宮殿名叫沃裡克,自然,它也是不列顛皇族居住的離宮之一。</p>

穿過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鷹鷲圖案的正門,娜娜莉和阿妮亞乘坐的轎車進入了城內。通過圓形前庭廣場進入到正門玄關之後,立刻從屋內走出幾人上前迎接。她們是身穿黑白女仆裝的女傭們,其中多數是上了些年紀的女性。或許是由於這個原因,場麵欠缺了奢華感。出迎的女仆們的表情也顯得有些陰沉。</p>

搭著阿妮亞的手下了轎車的娜娜莉,隨著女仆們進入了屋內。穿過正麵的大廳,她被帶向了宮殿深處的寢宮。當陽光被人工的室內燈取代時,宮殿中那陰暗的感覺又加深了幾分。兩邊是仿佛沒有儘頭的灰色牆壁,空氣也仿佛沉澱著似的,沒有任何生氣。或許是因為這座宮殿的主人狀態不佳,才讓這裡顯得如此陰沉吧。一邊自己驅使著自動輪椅跟在前行的女仆身後,娜娜莉一邊這樣想到。</p>

終於,眼前出現了一扇大門。</p>

女仆們恭恭敬敬地推開了大門,娜娜莉和阿妮亞對她們點了點頭後走了進去。接著,女仆們在身後輕輕關上了大門。屋內比通過的走廊更加陰暗,屋子中央擺著一張帶有華蓋的大床。跟著她們一起進了屋的女仆推著娜娜莉進到屋子裡,阿妮亞則候在了房間門口。雖然她身為皇族直屬騎士,但並非皇族的她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是不能踏足屋內的。</p>

白色蕾絲簾帳從華蓋邊緣垂下,裡麵有人躺著。</p>

娜娜莉的眼鏡雖然看不見,但她卻能清楚地聽到聲音。</p>

嗬嗬嗬</p>

愉快的笑聲。不止一聲,而是笑了好久。接著,透過蕾絲簾帳,模糊地出現了一個人影。</p>

女仆在床邊停下了輪椅。娜娜莉輕輕歎了口氣,接著微微向前探出了身子。</p>

後妃殿下。</p>

這最初的問候沒有得到回應。</p>

後妃殿下戈布裡艾拉殿下,許久不見,我是娜娜莉V不列顛。:</p>

簾內的人影這才動了動。從簾帳的一端能窺見她的樣子。那是位身著睡衣的女性,無論是從她因衰弱而細瘦的手臂,還是雪白的頭發看來,她都隻是一個老夫人而已。但事實上,她不過才五十歲左右。</p>

女性呆呆地將沒有焦點的目光投向娜娜莉,隻聽見娜娜莉接著說道。</p>

聽說您身體不適,一直臥床不起,便想來探望一下您,不知是否打擾了您的休息</p>

娜娜莉遵守禮儀微微低下了頭。但女性的眼中顯然沒有娜娜莉,似乎也沒有聽明白她究竟說了些什麼。</p>

女性的膝頭,抱著一個小小的娃娃。那不是什麼高級的東西,不過是一個用幾塊布拚合起來,略顯陳舊的布偶。</p>

與娜娜莉麵對麵的女性低下了頭,用乾枯的手指撫摸著膝上的人偶。接著,她溫柔地,充滿溫情地笑了,並愉快地開口說道。</p>

嗬嗬我們去吃飯吧。</p>

明天要去野餐,所以今天早點睡吧,克洛維斯。</p>

帶什麼吃的好呢。熏肉三明治?番茄?還是</p>

戈布裡艾拉殿下</p>

娜娜莉輕啟雙唇。</p>

這個女性和娜娜莉之間並不擁有什麼美好的回憶。</p>

戈布裡艾拉La不列顛,原11區總督克洛維斯La不列顛的親生母親。可以說,她非常討厭娜娜莉。在娜娜莉尚且年幼,還在不列顛生活的時候,曾不止一次地受到她的欺負。不過,這個女性真正忌諱的並非娜娜莉本人,而是她的生母瑪麗安娜V不列顛,以及她的哥哥魯路修。因為自己的兒子克洛維斯總被拿來和魯路修作比較,她便由衷地憎恨魯路修和他的母親。那完全出於嫉妒心和敵對意識。娜娜莉作為二人唯一的弱點,她便將怨氣都撒到了她的身上。</p>

這點娜娜莉也非常清楚,不過她也明白,這些都過去了。現在的娜娜莉對她既沒有仇也沒有恨,而戈布裡艾拉也已經失去了加害娜娜莉的理由。她的一切就是兒子克洛維斯,而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於是,戈布裡艾拉的心,便隨著兒子的逝去變得支離破碎</p>

嗬嗬嗬,這件洋裝很漂亮吧,克洛維斯。你可是早晚會背負整個不列顛的人,所以衣著打扮不講究點可不行啊</p>

這也是那事件留下的深深的傷痕之一</p>

娜娜莉咬緊嘴唇,再次低下了頭,接著小聲說道。</p>

願您早日康複,戈布裡艾拉殿下。另外,對於克洛維斯皇兄的事,我由衷感到悲痛,請節哀順便</p>

光是說出這幾句話,娜娜莉就已經用儘了全力。</p>

而那位曾經的後妃則依舊沒有理會娜娜莉的話語,仍在對手中的人偶不停傾訴著。</p>

來到建築物外,感覺到了陽光的溫暖,娜娜莉的心情這才平靜了一些。雖說是她自己提出要去探病的,但待在病人的家中實在是很難受的事情。不光是病人本身,就連周圍的傭人身上也散發著哀怨和疲勞。這樣的氣氛總讓人覺得胸口堵得難受。或許是因為雙眼失明的緣故,娜娜莉對這種氛圍尤其敏感。她想,如果下次再去探病,至少得等到殿下的情況有所好轉的時候。</p>

這就回去?</p>

娜娜莉身邊的阿妮亞問道。她倒是與平時一樣,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p>

娜娜莉點頭回答對。</p>

其實我本想把時間安排得再寬裕點,可必須在兩點之前去宰相府。</p>

宰相府?</p>

前陣子,修奈傑皇兄不是已經回國了嗎?我得去問候一聲,還有</p>

哦。</p>

阿妮亞理解了似的點點頭。</p>

那件事?</p>

是的。皇兄說可以為我安排點時間真抱歉,又得讓阿妮亞小姐你陪著我四處奔波了。</p>

沒事,這是工作。</p>

阿妮亞搖了搖頭。</p>

你不用</p>

還沒等介意兩個字說出口,就在這時。</p>

哎呀~?</p>

第三個人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在前庭響起。那是個高傲而充滿自信,並且帶著荊棘和劇毒一般的少女的聲音。</p>

真是意外,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我這位善良的皇妹。</p>

同時,一陣與宮殿凝滯的氛圍不相符的急促腳步向娜娜莉靠近了過來。少女身穿便而華麗的長裙,雖然與娜娜莉的症狀不同,但毫無疑問也是隻有高貴之人才能夠穿著的衣裝。她的頭發被疏得一絲不苟,說話的語氣有些孩子氣。其實,她與娜娜莉同歲,隻是出生早了娜娜莉一個月而已,二人的長相也有些相似之處。</p>

我說,你是過來做戲,想要討人喜歡吧。</p>

阿妮亞有些詫異,而娜娜莉則不為所動地將臉轉向了聲音的方向。</p>

卡莉努皇姐</p>

聽見娜娜莉輕聲吐出了這個名字,少女不屑地嗤笑了一聲。</p>

2</p>

娜娜莉沒有太多和兄弟姐妹和睦相處的記憶。</p>

像尤菲米亞和柯內莉亞那樣善待自己和哥哥的血親其實很少。雖說母親瑪麗安娜在被封為後妃時擁有騎士侯的身份,但她卻出身平民。宮廷內少不了有人在背後閒言碎語。而由於那些貴族階級出身的後妃幾乎都視她為眼中釘,那麼她們的兒女,也就是魯路修兄妹的兄弟姐妹們,會敵視這對兄妹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說到生性溫厚,年齡最長的第一皇子奧德修斯,以及對任何人都顯得謙遜有禮的第二皇子修奈傑,就得另當彆論了。</p>

不過,其他兄弟姐妹之所以討厭他們,大多數是由於受到各自母親的影響,而並非因為和魯路修兄妹合不來。也有幾個兄弟在撇去了多餘的障礙後解開了心結的,其中的典型就是克洛維斯。他在母親戈布裡艾拉的影響下,最初對這對兄妹並沒有什麼好感,但在尤菲米亞和柯內莉亞的影響下,漸漸磨平了棱角。最後,那些沒能在娜娜莉生活於不列顛本國時解開誤會的血親中,有不少就這樣消除了芥蒂。</p>

隻是,打心底裡討厭魯路修兄妹的兄弟姐妹也確實存在,他們的這份厭惡與他們的母親無關。明明自己和他們的體內都流淌著同樣的血,但這卻成了最好的諷刺和嘲笑。娜娜莉在童年時對此恐懼萬分。為什麼?自己根本不想和他們對立,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但是為什麼會這樣?</p>

不過,現在她多少能理解這種感情了。</p>

什麼都沒做過或許,這正是他們仇恨自己的理由吧。</p>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娜娜莉。</p>

輪椅前,少女卡莉努神聖不列顛帝國皇女卡莉努Le不列顛高揚著下巴,睥睨著坐在輪椅中的娜娜莉。</p>

不會是因為很久沒回不列顛,所以迷路了吧?這裡可是你最討厭的戈布裡艾拉殿下的居所。</p>

帶刺的話語和她高高在上的架勢。娜娜莉就算看不見她的眼神和表情,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放在膝上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裙子腦海中浮現兒時的記憶。那時,總是有魯路修和尤菲米亞保護自己,但現在他們都不在身邊了,能依靠的,隻有自己。</p>

我是來探病的</p>

娜娜莉小聲回答道。話音剛落,卡莉努就一副正中下懷的樣子,啪地拍了拍手。</p>

啊,明白了。你是來嘲笑戈布裡艾拉殿下變成那樣的。哇,心眼真壞。</p>

不、不是的</p>

你啊,以前就是這樣呢。總是帶著一副膽小怕事的表情,做著陰險毒辣的勾當。而且,總是躲在彆人身後。</p>

卡莉努皇姐,我</p>

不過說起來,你裝作探病,其實是因為以前受到的欺負而來報複,這招真是高明我可絕對想不出,而且,周圍的人還會說,這真是位溫柔善良的皇女殿下啊,居然會掛念曾經欺負自己的後妃對了對了,之前也是</p>

接下來,她便開始滔滔不絕地噴吐起惡意和譏諷來。</p>

卡莉努的語氣咄咄逼人,娜娜莉根本插不上嘴,聽著聽著便低下了頭。隻有阿妮亞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的,站在一邊用不明就裡的目光靜靜旁觀著這一幕。</p>

說真的,戈布裡艾拉殿下真是令人同情,克洛維斯皇兄那麼努力地為不列顛賣命啊,這可和某個下落不明七年的廢物皇女完全不一樣。</p>

克洛維斯皇兄和尤菲米亞皇姐就那樣被殺,而連人質的任務都完成不了的廢物卻厚著臉皮回到了本國。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不過呢,尤菲米亞皇姐的死也是因為她打算做什麼蠢事,算是自作自受吧。</p>

尤菲米亞在聽到對方吐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娜娜莉的臉色終於變了。雖然依舊低垂著頭,但表情卻顯得異常堅定。</p>

你說我沒有關係可是請不要再說尤菲皇姐的壞話了!</p>

見娜娜莉猛地抬起頭用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強硬語氣申訴道。卡莉努頓時吃驚地睜大了雙眼,或許是因為娜娜莉的這副神情和以前的她太不一樣的緣故吧。</p>

不過,那也隻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很快卡莉努的臉上便又恢複了原有的冷笑,接著嗤笑起來。</p>

是啊~尤菲皇姐的確直到最後都履行了不列顛皇族的義務,她殺死了許多反抗的Numbers吧。多虧了她,我們也終於收拾了ZERO那些愚蠢的恐怖分子。</p>

卡莉努皇姐</p>

乾什麼,我可是在讚揚她啊。說到底,身為皇族卻什麼都沒做的你,根本沒有資格對尤菲米亞皇姐的事說三道四</p>

就在這時。</p>

針鋒相對的姐妹之間,插進了第三人。她的動作一氣嗬成,像貓一樣自然,娜娜莉根本沒有察覺到。插入皇族之間的對話,原本是大不敬的行為,但且不說娜娜莉,就連卡莉努也沒能開口訓斥,是因為她的動作太過自然,給了卡莉努一個措手不及。</p>

略帶紅色的雙眸徑直注視著卡莉努。</p>

你要乾什麼?</p>

阿妮亞小姐?.</p>

二位皇女疑惑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但第六騎士,阿妮亞?阿爾斯特雷姆卻沒有回答。片刻過後,她才淡淡地開了口。</p>

娜娜莉皇女殿下在歸國後,每天都會以不列顛皇室名義給那些因為黑色叛亂而犧牲的士兵和平民的家屬寫吊唁信隻是因為歸國後姓名還未公開,所以使用了匿名。</p>

為了設立幫助戰爭孤兒的援助基金,殿下也已經向宰相府提出了申請書。一旦申請通過,殿下可能成為委員之一。</p>

而後,阿妮亞用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p>

身為皇族卻什麼都沒做?</p>

靜默降臨在寬廣的前庭。</p>

終於,卡莉努晃動著長裙,誇張地嘲笑起來。</p>

父皇的狗居然敢對我提意見?</p>

阿妮亞並沒有理會她的挑釁,隻是輕輕搖頭。</p>

但這是事實。</p>

啊,是嗎,不過,這才是她和尤菲米亞皇姐這樣的人的手段,不對嗎?光是做些表麵工夫的話,那自然很輕鬆了,就連皇族也一樣。</p>

娜娜莉皺起了眉頭。</p>

對人們說我是好人,我很善良,然後受到眾人的讚美。而肮臟的工作就全都推給彆人。做不了真正的善事那就表露偽善嗎?可笑。修奈傑皇兄和柯內莉亞皇姐真是可憐哪,總是肩負著肮臟的工作。</p>

其實你也是這樣想的吧?第六騎士。弄臟雙手的人是人們所不齒的殺人凶手,而雙手不沾血的就是善人、聖女。愚蠢至極,你以為是仰仗了誰才能不弄臟自己的手啊,真是惡心。</p>

不知什麼時候,娜娜莉再次低下了頭。</p>

大放厥詞之後,卡莉努終於趾高氣昂地消失在了宮殿中。阿妮亞微微歪著腦袋目送她離開,將打心底裡想不通的問題問了出了口。</p>

那個人她是來乾什麼的?</p>

應該和我一樣,是來探病的吧。</p>

娜娜莉垂著頭回答。</p>

聽說卡莉努皇姐的母妃,和戈布裡艾拉殿下素來有交情。</p>

真的?僅此而已?</p>

是的</p>

刺入心中的棘刺,無論用多少時間都無法拔出。</p>

一開始,她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p>

在黑色叛亂的最高潮,為什麼原本身在11區的自己會不知不覺來到不列顛。那個少年是誰,以及</p>

最重要的人們究竟在哪裡?</p>

當然,在經過了暫時的茫然若失狀態之後,娜娜莉就開始拚命尋找並確認他們是否安好。不光是哥哥魯路修,還有學生會長米蕾、夏莉、尼娜、利瓦爾,還有學院的朋友、少女C.C.,平時照顧自己起居的咲世子,以及其他許多人,就連黑色騎士團成員華蓮也在其中。</p>

然而,由於父親的命令,她無法與曾經的朋友們取得聯絡。</p>

所以唯一的情報源,就隻有電視和廣播中的新聞了。因此,有些人的消息她得到了確認,而有些則得不到。</p>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雙目失明行動不便的自己肯定什麼都做不了思慮之下娜娜莉向父親和異母兄長也就是帝國宰相修奈傑提出了會麵申請。但父親拒絕了娜娜莉的申請,就連表示願意聽她一敘的修奈傑也有些為難地這樣回答道。</p>

當然,我很想助你一臂之力但娜娜莉,你明白嗎?找彆人倒也算了,如果大張旗鼓地尋找魯路修的下落,可能會惹來很多麻煩。</p>

為什麼?</p>

阿什福德家啊,你很感激那家人的恩情吧?但非常遺憾的是,他們對你和魯路修所做的一切,按法律來說是重罪。不列顛皇子皇女下落不明,而阿什福德家明知你們還活著卻隱瞞不報,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將你們藏了起來,七年間一直擅自保護著你們。他們的行為在皇室看來明顯是不忠,皇族很有可能會認為他們這是出於某些不好的目的將你們軟禁了起來。</p>

啊</p>

雖說眼下父皇並不打算把阿什福德家怎麼樣,但如果此事公諸於眾,就算父皇不情願也不得不對他們出手了,這樣一來</p>

不行。</p>

這樣不行。米蕾說過要保護自己和哥哥的人,也是拚了命想要救出朱雀的人。如果她的家族,因為自己和哥哥的原因被問罪的話</p>

父親直到現在都還沒公開你還活著以及已經歸國的事實,恐怕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吧,我是這樣認為的,娜娜莉。</p>

真的,沒辦法了嗎?</p>

這個嘛雖然不是個好主意,但可以稍微做點手腳。隻要準備一個事實,說明你和魯路修在一個與阿什福德無關的地方生活了七年就行了,相關人員也會串好口供。不過這樣一來的話</p>

曾在阿什福德學園就讀的魯路修?蘭佩魯傑就是不列顛皇子魯路修?V?不列顛這個事實,就不得不隱瞞了。</p>

如果挑明這個事實,還想主張與阿什福德沒有關係的話,實在是很難做到。因為眾所周知的是,他們家族和已故的瑪麗安娜後妃關係密切。</p>

當然,我們可以秘密搜尋魯路修,我也會這樣做的。但是,因為那起事件而下落不明的人少說也有上萬,我的力量也有限,這點請你理解,娜娜莉。</p>

娜娜莉無言以對。</p>

或許這也是懲罰之一吧。</p>

娜娜莉忽然回想起往昔,在心中這樣自言自語道。</p>

雖然因為害怕娜娜莉擔心而從未說出口,但毫無疑問,哥哥魯路修一定是這樣想的。</p>

自己兄妹二人被不列顛這個國家拋棄了。八年前的某天,自己失去了母親,從以相當於人質身份被送到日本的那天起,父親就拋棄了自己和哥哥</p>

在共同生活的時候,娜娜莉就察覺到了哥哥的這種念頭。而當著娜娜莉的麵,哥哥也從未否定過。哥哥是那樣拚命地保護著自己,哪怕是現在,他也肯定在牽掛著自己的安危。是自己讓哥哥背上了數不清的重負,給他的心套上了枷鎖,所以,自己不能再繼續給哥哥添麻煩了</p>

但這也隻是她的認識之一,如果要問娜娜莉是否和魯路修擁有同樣的想法,答案是否定的。</p>

父皇或許是有他的苦衷。</p>

魯路修認為父親沙魯魯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根本沒資格當父親,但娜娜莉卻無法認同這樣的想法。因為再怎麼說,他都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父親,她不願認為父親真的舍棄了哥哥和自己,也不願這樣相信。另外,還有母親瑪麗安娜的影響在裡麵。娜娜莉記憶中的瑪麗安娜每當說到父親時,總是一臉的溫柔。能讓母親露出那種表情的男人,會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嗎?娜娜莉無法相信。</p>

不過娜娜莉一直將這種想法藏在心裡,從未對魯路修提過。不,或許應該算是說不出口。自己在哥哥的保護下,是個順從於哥哥的妹妹,是應該與哥哥有同樣想法的人。一旦哥哥知道了妹妹心中另有其他想法,他會多麼傷心啊。他那樣為自己操心,那麼深愛著自己,所以娜娜莉說不出口。她認為,自己不能作出背叛哥哥的事情</p>

可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沉默不語地伴在哥哥身邊,卻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p>

廢物皇女。</p>

自己無法辯駁。確實,自己什麼都沒做過。娜娜莉有著身體上的殘疾,雙目失明,雙腿無法動彈。但她已經不是那個隻能悲歎命運不公的小孩子了,因為她遇見過許多更加悲慘的人。戰爭、歧視、永無止境的流血。至少,哪怕隻是現在這一瞬間,也有人在遭遇不幸。比起他們,自己是幸運的自己一直是幸運的。身邊有哥哥,有那麼多善良溫柔的人。但在大家的溫柔相待中,自己又做了些什麼。自己不過是習慣了接受善意,其他什麼都不做啊。在明知自己是哥哥的重擔,想要為他減少哪怕一點負擔的同時,卻又從不去做任何能夠減輕哥哥疼痛和苦惱的事情。自己明知憎恨親生父親這件事對哥哥來說也是痛苦難當的。卻因為自己不想成為哥哥的負擔不,是害怕,所以從不嘗試著去觸及他的內心。但是,這樣做真的正確嗎?或許觸碰之後,就能找到治愈哥哥痛苦的方法呢?</p>

所以,這應該是懲罰吧。</p>

懲罰膽小、怠惰、隻知道依靠著彆人的自己。</p>

但是,就連這本應該由自己一肩承擔的懲罰,或許也已經由其他人背負了其中的一部分</p>

五天後。</p>

朱雀!</p>

伴隨著難得開朗的呼喚聲,娜娜莉從敞開的大門進入了房間。屋裡有兩個身影。</p>

其中一個是高個子青年,金發碧眼。那是個如同畫中人一般的不列顛美青年,身穿與阿妮亞一樣的圓桌騎士服。隻是,與阿妮亞那以淡紅色為基調的服裝相對,他的衣服是鮮豔的綠色。當然,尺寸也相差了將近一倍。</p>

他名叫基諾,第三騎士,基諾?瓦因貝爾格。而悠然坐在長沙發上的他,身邊還有一人</p>

那人的身高與五個月前相比,似乎又長高了些。但即便如此,與身邊的基諾相比,臉還是顯得更加年輕,年齡在基諾之下。他有著一頭卷曲的栗色短發,身穿白色騎士服。</p>

當看到娜娜莉入室之後,少年的表情頓時柔和了下來。但立刻,他的眼神又變得嚴肅了。他走到娜娜莉身邊,單膝跪下。</p>

好久不見,娜娜莉皇女殿下。屬下是第七騎士樞木朱雀,於今日回國。</p>

啊</p>

娜娜莉剛要將手伸向走近自己的少年時,卻停下了動作。</p>

雙眼緊閉的皇女臉上頓時烏雲密布。而朱雀則向她恭恭敬敬地闡述著問候的話語。</p>

您親自前來,屬下惶恐之至。皇女殿下</p>

不過,就在此時。</p>

您的心情愉悅嗚。</p>

嗚?</p>

伴隨著奇怪的語言,幾個人拉扯的聲音同時傳入娜娜莉耳中。隨後,又響起了一個爽朗而嘹亮的聲音。</p>

乾嘛那麼拘束啊?朱雀。</p>

接著娜娜莉感覺到有人在掙紮。</p>

喂基諾。我正在問候皇女殿下</p>

既然好久沒見了,覺得開心就直接說出來嘛~現在還耍什麼帥啊,對不起,皇女殿下,這家夥還是那麼害羞。</p>

什、什麼害羞嗚,好難受。</p>

看來是基諾偷偷溜到朱雀身後掐住了他的脖子。娜娜莉不禁楞住了,而騷動仍在她麵前繼續。</p>

還有,什麼皇女殿下,你平時都是叫娜娜莉的啊。!?我從沒這樣稱呼過</p>

是你自己沒發現吧?你已經不知多少次直呼殿下名諱了,少說我也聽到過十次。!</p>

我聽到更多。</p>

語氣平淡地插嘴的,是在娜娜莉背後為她推動輪椅的阿妮亞。這位最年輕的圓桌騎士,不知為何從懷中掏出了手機。</p>

證據就是錄像,想看嗎?</p>

哦哦。不過,在這種場合還是得聽他親口說,對吧阿妮亞。現在根本不用拘泥於敬語</p>

我這裡還有基諾露著肚子睡午覺的照片。</p>

嗯,我想看,啊,我說的當然是朱雀的錄像!</p>

是嗎,那麼</p>

我、我說,你們兩個都給我</p>

騷動的聲音頓時消失,看來是朱雀從基諾手中掙脫了。真是的娜娜莉隻聽見少年這樣嘟嚷道。隨後,耳邊又響起基諾愉快的笑聲。</p>

過了一會兒,朱雀像是歎了口氣。</p>

接著,腳步聲再次接近了娜娜莉。這次他所在的位置不像剛才那樣遠,也沒有下跪。他伸出手,溫柔地搭上了娜娜莉的肩。</p>

我回來了,娜娜莉。你還好嗎?</p>

啞口無言的娜娜莉頓時綻放出了如花的笑容。</p>

是、是。朱雀能這麼精神,真是太好了。</p>

嗯,謝謝。</p>

朱雀的手還是那樣溫暖。</p>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地吃晚飯了。</p>

麵對著白色桌布上各色各樣的菜肴,娜娜莉興奮地說道。她身邊的朱雀也微笑著回答。</p>

我也是,娜娜莉,謝謝你招待我們基諾,你吃得太多了。</p>

誰理你。</p>

回答他的基諾,正坐在朱雀正對麵的座位上將剛烤好的麵包塞了滿嘴。說實話,真的很沒規矩。</p>

嗯在這種時候唔得多吃點好東西才行。在戰場上隻能吃應急食物,還有你那裡的那位機師做的奇思妙想派創新料理。</p>

塞西爾小姐也是很努力做的,彆說她壞話,太可憐了。</p>

我也沒說難吃,隻是說那彆有一番風味。</p>

啊!</p>

對了,那個把香蕉草莓塞在牛肝裡淋上智利辣椒的東西,實在是太棒了。甜味苦味和辣味搭配得剛剛好,宮廷料理裡絕對嘗不到這味道。</p>

話雖這麼說</p>

下次也讓我家的廚子做做看哦,阿妮亞,那塊羔羊肉你不吃嗎?那我吃了。</p>

基諾,卑鄙。你真是貴族出身嗎?</p>

又不是和我那嘮叨老爹參加晚餐會,你就讓我自由點嘛。</p>

三人一邊進行著上不了台麵卻相當熱鬨的交談,一邊將盤中的料理一掃而光。在一旁聽著的娜娜莉,臉上露出了笑容。</p>

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地吃飯了呢。娜娜莉並不討厭獨自進餐,隻是覺得一邊聽著彆人說話一邊喝湯吃色拉是件很舒心的事。哪怕吃的是完全一樣的東西,都有種打心底裡溫暖起來的感覺。</p>

忽然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p>

哎,彆著急嘛。</p>

哥哥的手,用餐巾輕柔地替自己擦乾淨沾著菜汁的嘴角。</p>

放心吧,我哪兒也不去,娜娜莉。</p>

過去的記憶掠過心頭,刺痛了胸口。</p>

娜娜莉?</p>

回過神來,娜娜莉才發現自己打算舀湯的手停了下來。她感覺到身邊的朱雀正疑惑地注視著自己。娜娜莉有些匆忙地搖了搖頭。</p>

沒什麼對了,回來以後,朱雀會在不列顛逗留一段時間嗎?</p>

朱雀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p>

嗯,不過時間不長。</p>

朱雀話音剛落,坐在他對麵的基諾便插嘴道。</p>

直到皇帝陛下安排其他任務為止吧。</p>

也就是說,隻要有命令下達,朱雀就有可能再次離開不列顛前往赴任地。</p>

現在的朱雀,是帝國首屈一指的騎士,直屬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第七騎士,樞木朱雀卿,堂堂正正地擔當了不列顛軍中樞的出色軍人,一切的命令全都掌握在娜娜莉的父親沙魯魯手中。</p>

是這樣啊</p>

娜娜莉小聲呢喃道。朱雀瞥了一眼她的側臉,接著用開朗的語氣加了一句。</p>

不過,我和基諾現在都在休假,四五天肯定是沒問題的。如果有事,隨時都能叫我們過來。</p>

這、這怎麼行。</p>

娜娜莉急忙搖頭。</p>

我怎麼能叫朱雀</p>

不用介意。反正是休假,不如我來代替阿妮亞吧。</p>

不行。</p>

二話不說表示拒絕的不是娜娜莉,而是阿妮亞。</p>

彆搶走我的工作,朱雀。</p>

哦</p>

基諾像深感意外。</p>

真少見。當皇女殿下的護衛那麼開心嗎,阿妮亞?</p>

開心,因為皇女殿下很可愛,能拍到難得的記錄。</p>

阿、阿妮亞小姐</p>

娜娜莉雙頰通紅。就在此時</p>

啊。</p>

娜娜莉原本伸向色拉盤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水杯。玻璃杯晃了晃倒在了桌麵上,撒出的水弄濕了娜娜莉的手。</p>

放在平時的話,現在應該由負責照料娜娜莉的侍女出場了。但坐在她鄰座的少年卻在背後的侍女行動前動了起來。他取來一邊的餐巾,用另一隻手輕輕碰觸了娜娜莉被弄濕的左手。!</p>

沒事吧,娜娜莉。</p>

餐巾擦拭著娜娜莉的手背。</p>

記憶重合在了一起。</p>

她從不曾忘記自從那天他下落不明之後,她就從來不曾忘記,那聲音,那輕輕捧起自己臉頰的細長手指,以及,那能夠體會到的溫暖目光。</p>

哥哥</p>

替娜娜莉擦完手的朱雀將灑在桌上的水也擦拭乾淨,接著他發現,少女正將雙手握在膝頭,低頭不語。</p>

娜娜莉?</p>

沒什麼。沒事請放心</p>

而事實卻並非如此。</p>

窗外的夜空掛著細長的下弦月,風有點大,院子裡樹木的黑影在風中搖晃。說不準,明天就要下雨了。</p>

房間裡,已經不見了不列顛皇女的身影。留在餐桌邊的是三名騎士,他們是被稱為帝國最強的圓桌騎士。</p>

殿下身邊的情況如何?</p>

朱雀的表情已經和在娜娜莉麵前時截然不同,有些陰暗,目光犀利。他發問完,隻見阿妮亞輕輕歪下頭道。</p>

你指有什麼不尋常嗎?</p>

對,任何。</p>

回答的語氣也和之前不同,顯得冰冷徹骨。</p>

阿妮亞定定地思考了片刻之後,回答了兩個字。</p>

尺寸。</p>

哈?</p>

就連朱雀也呆呆地張開了嘴。阿妮亞補充道。</p>

皇女殿下的內衣。現在這樣胸圍的內衣已經沒法穿了,我聽見侍女長嘟嚷說,看來得全部重新定製了。</p>

頓時,異樣的沉默降臨整個房間。</p>

接著,單手舉著玻璃杯正在享用餐後酒的基諾噗地一聲噴了出來。</p>

啊哈哈哈哈,這也沒辦法,殿下還在成長期嘛。</p>

可我卻沒有。</p>

這個嘛,每個人都不一樣的。你也不用為此擔心,阿妮亞,這沒有什麼好壞之說。</p>

擔心?</p>

各種方麵啦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件好事啊,朱雀。與剛回到本國時相比,她變得開朗多了,和那時不一樣,現在吃飯也吃得很香,不是嗎?</p>

多吃飯,就能長大?</p>

都說了不用擔心啦。</p>

見二人持續著毫無緊張感的對話,朱雀疲憊地用手扶住了額頭。</p>

呃,我說,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p>

打斷這兩個有些不識時務的同僚之後,朱雀的表情再次嚴肅了起來。</p>

其他沒有了嗎?阿妮亞。</p>

沒有了。</p>

阿妮亞緩緩搖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