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集結號吧，點一點咱們突防團的老兵還剩下多少人。”張天海那張略帶消瘦的麵孔閃過了無數的疲憊，整天除了殺敵還是殺敵，每一次扳機扣動，就必然會有一條人命被收走，有日軍的，也有偽軍的。

聽著司號手手裏吹響的集結號，張天海的思緒卻是回到了以前，嘴角的苦笑依然：也難怪那時候會有那麽多人得了戰爭創傷後遺症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個個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但卻堅強地站在他麵前的這些戰士們，張天海突然咧嘴笑了，他張開口說話，卻滿是沙啞：“弟兄們，我們，終於活著從南京走出來了，這一路走來，我們犧牲了兩千多弟兄，能站在這裏的突防團弟兄，都是好樣兒的。蕪湖的縣府已經被我們打下來了，我們這樣一群潰兵，能達到今天的程度，誰也不知道。也不敢想……”

張天海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發現他的聲音已經梗咽：這一場場突圍戰打下來，犧牲了多少本該驍勇善戰的中華好兒郎，他想帶著這些人活下去，卻發現要做到那三個字是有多難。

底下的官兵們亦是眼角帶淚，沒有人知道，他們這一路走來到底經曆了些什麽，是經曆了多少惡戰，還有那一幕幕挺著瘦弱且疲憊的身軀上戰場與日軍拚殺時的辛酸。

無論是魏和他們打的那一場殿後仗，還是當塗鐵路段的那一場遭遇戰，都相當慘烈。

“弟兄們，也許這一仗之後，突防團這個臨時集體就要解散了，也請大家不要忘記，曾經有一個叫突防團的集體曾經存在過……”張天海有預感，這就是他們在南京保衛戰後打的最後一仗了。

蕪湖已經打下了，那麽接下來牛島貞雄要做的，就必將是要拚死反撲蕪湖了，也許會有國軍的援軍前來增援，但也都不關他張玉麟的事了。

張天海必須要趕往徐州了，他的直一團還在等著他，別忘了，他真正的身份是第三戰區直屬第一團的上校團長！

就在這時，鄧龍光已經帶著他的一眾軍官來到這裏了。

黑夜中，鄧龍光那一身將軍級別才配穿著的呢大衣格外顯眼。

“張團長，周副團長，謝謝你們了。”走到張天海與周方傑的麵前，鄧龍光鄭重其事地敬了一記軍禮，這時候已經沒有上下級之分了，隻有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

張天海、周方傑二人帶著突防團這七百潰兵外加兩百粵軍敢死隊，能打到這裏那已經是功不可沒了，鄧龍光相信，要是沒有他們這支敢死隊的拚死突破，日軍也絕對不會撤退得那麽快。

“不客氣，鄧長官，這一次的攻城戰，你們第八十三軍也付出不少的傷亡。”張天海回了一記軍禮道，周方傑也緊隨其後。

“你們突防團的傷亡如何？”鄧龍光詢問了一句。

“還好，七百多人隻剩下四百多人了，你們粵軍的敢死隊，也隻剩下一百來人了。”張天海慘然一笑道，臉上的笑容都是十分勉強的。

“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我們國軍的驕傲。謝謝你們了。”鄧龍光說道。

“我們都是中國軍隊，本就應該是一致對外。乾就完了。”張天海說道。

聽完這句話後，鄧龍光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客氣話了，他說道：“就在剛才，武漢的國民政府軍委會已經對我們第八十三軍下達了命令了，要我們八十三軍前往安慶一帶進行休整。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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