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外,看著迤邐北行的大軍,留守的周遊頗為不甘,也有不解。
“此去京畿,危機重重。即便全軍出征,恐怕也力有未逮。你為何還要留下兩百士兵?”
左夢庚幽幽地看著周圍,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信不信,就在這附近,一定有徐雅晴的眼線。”
周遊不免驚悚。
“你是說……”
左夢庚緩緩搖頭,目光凝重。
“徐雅晴沒道理平白無故跑去登州,至於她到底要做什麽,我至今還沒有猜透。可思來想去,我這麽一隻大老虎蹲在旁邊,無論如何她也不敢輕動。總要給她機會嘛,讓她看到希望,她才會暴露目的。”
周遊明白了。
左夢庚主動請求去京畿參戰,一方麵是要借助後金鍛煉軍隊,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他不離開山東,徐雅晴必然會顧慮重重,不敢輕動。
但徐雅晴這種人,一旦潛伏起來,那就不可能找的到她。
隻有讓她自己跳出來,才有機會消滅。
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周遊,左夢庚又吩咐道:“瞿明府和張兵憲那邊,一定要留人,兩邊必須時常保持聯絡。還有莊子和軍營這邊,不許出、不許進,如果有人窺探,直接殺了就是。莊子上再抽調一批人出來,增強護衛。”
左夢庚在注重練兵的同時,也沒有忽視民兵的作用。
因此左莊上的農夫、工人,在日常的勞作之餘,也都要接受軍事訓練。
最起碼這些人已經掌握了基本的隊列、射擊、刺殺技術,而且也能達到聽從號令的程度。
這才是左夢庚放心隻留下兩百正兵的原因。
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左夢庚策馬揚鞭,追上大軍,全部心思也都放在了即將到來的大戰上。
後營一路北上,打的是臨清協的旗號。
隻因整個營的規模太大,如果還是打後營的旗號,人家一看你一個營這麽多人,很容易惹麻煩。
而打著臨清協的旗號,那就沒有關係了。
大軍借助各家的船隊,走運河一路北上,前半程非常輕鬆。到了滄州,漕運中斷,大軍改走陸路。
在這裏,左夢庚突然下令,大軍轉向。
舍棄了正常的滄州——興濟——青縣——靜海——天津——武清——香河線路,而是改走景和鎮,繞過大城以西,貼著三角澱,深夜穿過楊村外圍,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寶坻以南的大良鎮一帶。
如今情報司和偵察大隊的人早已遍布京畿,在大軍一路行來時,完成了戰場遮蔽,才使得後營順利到達安置點。
也就是說,在如今的京畿戰場上,後金自以為他們開了全圖。殊不知,還有這麽一支軍隊始終藏在迷霧中。
當然了,一個營的明軍,後金也未必看的上。
因為這條行軍路線,後營到達大良鎮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十三。
甫一進入大良鎮,左夢庚就下令隔斷內外,封鎖消息,結果卻鬨出了風波。
“千座,有個書生不聽軍令,非要出鎮。您看,是不是執行軍令?”
書生?
什麽樣的書生能夠不畏大軍,還要一意孤行呢?
左夢庚趕到事發地點,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瘦弱書生,正在鼓噪。
“真是豈有此理?告知爾等,本官可是接到朝廷委任,須赴京任職。爾等阻撓行止,意欲何為?”
士兵們怎會理他,隻是刺刀逼住。
不過看的出來,此人如果真的硬闖,士兵們可是會動手的。
左夢庚走的近了,拱手為禮。
“在下乃本地主將,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見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將領,那書生怫然不悅,一甩袖子,神情頗為高傲。
“本官侯恪,恭為南京國子監祭酒。你這小將,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攔阻通行?”
一聽此人自報家門,左夢庚哈哈大笑。
“我道是誰,原來是若樸公當麵。”
對方一愣,不知道他的親近何來。
“你是……”
左夢庚親切地道:“晚輩臨清左夢庚,年前曾聆聽若穀公訓誨。”
侯恪恍然,也不禁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