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後營的火炮射擊時,後金諸將紛紛大笑,覺得這夥明軍慌了。
他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佛郎機,知道這種小炮射程最多三、四百步罷了。
可是現在鮑承先的人都還沒有衝進打擊範圍呢,這些火炮在打空氣嗎?
“哼,明人果然都爛透了。”
阿敏輕蔑哼道,對戰事不是那麽上心了。
在他看來,這場戰鬥最多也就一個時辰就能結束。
唯一的好處就是,多斬獲點人頭,回到沈陽後也能倚為戰功,消除一些黃台吉的責難。
可他的笑聲未儘,隨即化為錯愕。
隻見明軍的陣地上飛出數十個黑點,眨眼之間就跨越一千多米的虛空,準確地落在了後金的炮兵陣地上。
和他想象的炮彈飛滾,橫掃摧毀不同,這些炮彈落入陣地的一瞬間,立刻猛烈爆炸起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湮沒了炮兵陣地,騰起的濃煙瘋狂向四周席卷,連他們這邊都受到了波及。
幾個呼吸後,又有爆炸聲帶著黑紅色的濃煙騰空,竟沒有一個人從陣地上跑出來。
明軍發射的炮彈,不但摧毀了火炮,還引發了火藥的殉爆,將所有後金炮手全都炸死在當場。
阿敏還未如何,高鴻中臉色大變。
“壞了,曹振彥沒了。”
阿敏心底驚懼,表麵卻毫不在意。
“左右不過一包衣奴才,沒了就沒了吧。”
對於那位佟養性手下的漢人包衣,阿敏唯一的印象就是懂得操炮。其餘時候,卑躬屈膝,任打任罵。
這樣的奴才死就死了,有何可惜的?
如果讓左夢庚知道,那心情一定會非常精彩。
一炮下去把四大名著打成了三大名著,這算功還算是過?
和後金炮兵一樣,圖爾格指揮的重甲步兵也遭到了轟炸。
他們原本還在二裏開外,並不覺得有何危險。結果四、五枚炮彈鑽入人群,狂暴的氣流和飛濺的彈片當場收割了三、四十人的性命。
什麽兩層甲、三層甲,在火炮麵前都是紙糊的。
圖爾格也被一枚彈片削去了左臂上的一塊肉,疼的他翻滾了好幾次才勉強站起。來不及多想,忙跑回去找阿敏。
“大貝勒,明軍的火炮邪性,這仗打不了了。”
明軍的火炮可以打到他們,而且炮彈還會爆炸。他們的火炮卻打不到明軍,這就隻能被動挨打。
阿敏也有些猶豫,心底其實對他的說法是認同的。
可惜,情勢已經不容他們多想了。
斥候從遠處飛也似地打馬過來,來不及下馬便高呼道:“報,明軍入永平,軍馬兩萬餘。”
刹那間,人人色變,驚慌失措。
明軍占了永平,也就是說,他們連退路都沒有了。
如果不能衝破眼前的清水關,等到明軍四下合圍,這道雄關之下,就是他們的埋骨之地。
危急關頭,阿敏終於爆發了名將的狠絕。
“圖爾格,滾回去,帶著你的人跟著鮑承先,必須給我打破明軍的防線。”
圖爾格有些猶豫。
“大貝勒……”
阿敏“嗆”地抽出刀來,“你不聽令,我便斬你。”
圖爾格頭皮發麻,知道阿敏做的出來。即使回去到黃台吉麵前分說,也是他不聽軍令的罪過。
更何況現在他們沒有別的路了,不拚命是不行了。
圖爾格一咬牙,喊道:“那木泰、庫爾纏、高鴻中,跟我上。”
三將毫不猶豫,立刻跟上。
阿敏強行壓抑心底的恐慌,一邊觀察戰場形勢,一邊做出調整。
“察喀喇、湯古岱,你二人率領本部,即刻過河,攻其左翼山頭。待占領後,從上麵發炮射箭,支援關下。”
兩人立刻率領蒙古騎兵和鑲白旗過河,匆匆整隊,就奔著左永所部的陣列衝去。
身為努爾哈赤的第四子,湯古岱卻並沒有得到與其身份相匹配的地位。隻因為他是庶出,母親是紐祜祿氏。
結果就是八大貝勒威風赫赫,他卻和一般的女真將領無甚區別,以至於被阿敏吆來喝去。手頭的兵馬,也隻有鑲白旗的一小部分。
不過這次阿敏倒不是刻意苛待他,因為阿敏已經來不及玩這種心眼了。
正麵戰場,鮑承先所部終於衝到了五百米之內。結果地上連綿不絕的地雷和鐵蒺藜成為了後金輕步兵的噩夢,光是過這一片雷區,鮑承先所部就沒了一百多人。
有些士卒驚懼之下,轉身就跑,卻被鮑承先一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