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裏,安歇下來,左良玉還有話要說。
“前些日子,玄扈公派了人,申明了通家之誼。你和那位徐小姐的事,我打算儘早定下來。”
聽得徐光啟真的派人通了氣,左夢庚終於放下擔心,但也有所顧忌。
“孩兒還小,婚事……”
左良玉立刻喝道:“小個屁,老子就是十六生的你。再說了,徐小姐都十八了,她能等得起嗎?”
左夢庚腹誹。
十八怎麽了?
後世還是高中生呢。
可到底知道這個時代不同,女子年紀大了還未成婚,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哪怕徐家都是基督徒,可畢竟生活在華夏,也要入鄉隨俗。
再一個,想起徐若琳明豔絕倫的容顏,左夢庚也不禁心底一熱。
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
“但憑父親做主。”
這才讓左良玉滿意了,嘮嘮叨叨的,已經開始籌謀納彩的事兒了。
左夢庚想起什麽,把左榮、左華叫進來,對左良玉道:“左榮他們八個,如今都在軍中,成了孩兒麾下軍官。於是孩兒做主,免了他們奴籍,未經請示父親,請您責罰。”
本來在左夢庚看來,會很艱難的事兒,孰料左良玉並不在乎。
“你現在獨當一麵了,這種事自行處理就是。這次立下大功,他們也有份,再當做仆人成什麽樣子?”
見左良玉同意了,左榮、左華大喜,代替不在的六個立刻大禮拜謝。
晚間,張春風塵仆仆地從清水關趕了回來,整個人都魔障了。
“總政,真的,全是真的!”
侯恂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拉住他。
“我的兵憲大人,慢慢說。”
張春頓足嚎啕,衝到左夢庚麵前,竟然深鞠拜禮。
“左千總,多謝你奮勇殺敵,漲我大明威風。讓那東虜也知,我大明並非沒有男兒。”
這個動作一出來,所有人立時明白,左夢庚的戰功是實打實的了。
侯恂最後一絲擔憂消散,提議道:“張兵憲,既如此,你我二人速速給陛下、樞輔報捷才是。”
張春哪兒有不從命的。
二人合寫了報捷文書,一封發往京師,一封送往永平。
滅後金五千大軍,陣斬阿敏、圖爾格等將,這對大明來說,是破天荒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孫承宗就急匆匆地從永平趕了過來。
不過老頭的狀態很奇怪,一張臉如同中了陰陽和合散似的。一半紅潤,一半鐵青,也不知道怎麽修煉的?
可當孫承宗通報了情況,在座的人無不臉色大變。
“山東巡撫沈珣八百裏加急奏報,白蓮教起事作亂,六府之地,儘遭塗炭,乞求我等讓山東兵馬速速回援呢。”
山東本來就沒有多少兵馬,去年後金入寇,巡撫王從義巴巴地帶著兵馬勤王,結果把自己也陷進去了。
王從義被罷官後,沈珣剛剛接任山東巡撫。到任至今,不過兩月,白蓮教起事就席卷了整個齊魯大地。
左夢庚陪在一旁,聞言心底一動,知道徐雅晴是終於發動了。
她果然是在等著自己離開山東。
侯恂心思電轉,立刻對左夢庚道:“等下議事完畢,你立刻率軍回程。平亂之事,還少不得你出力。”
左夢庚還是臨清協的後營軍官,山東出了亂子,他作為本地領軍,責無旁貸。
侯恂還有一個小心思。
那就是後營貓膩太多,雖然暫且隱藏了起來,可時日長久,弄不好就會露餡。
本來就想著找個理由,讓後營回程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一切都名正言順了。
孫承宗也支持侯恂的做法,不過還是仔仔細細詢問了清水關之戰的經過。
左夢庚按照眾人商定的內容好好說了,又有茅元儀在一旁打掩護,更有張春親自點檢作證,老辣如孫承宗也沒有發現問題。
看著阿敏、圖爾格等人的頭顱,孫承宗感懷至深。
“老夫當年親督遼東,數番血戰,苦心經營,大好局麵剛有眉目,便被閹賊破壞,以至於局勢敗壞至斯。原以為今後步履維艱,遼東難複。不成想後繼有人,竟成此大功。如此,老夫也就死而無憾了。”
左夢庚連忙謙遜道:“職部不過千餘,螻蟻之力。大軍征伐之下,猶如一葉扁舟。如果沒有閣老、總政、總理、兵憲和諸位軍中前輩並力苦戰,又怎有晚輩僥幸之功?”